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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秋小酌

不因老之将至,也非孤独落寞,喜欢邀秋小酌,无关风月。
    每一个秋日来临,总会在忽然之间平添一份希冀,仿佛就在一夜之间长起来似的。自然的春天,万物勃发,是生命的象征。于我,也仅仅是多了几缕花香,别无他思。唯独在秋,这个万木萧条之际,这个诗者怅惘画家神伤的季节,会陡然在心头长起一蓬丛草,且无端地焕发生机,似有枯木逢春之意象。于是,爱在凉凉的月色下,邀秋同酌。曾经与酒相逢的记忆碎片,仿佛屋檐下的雨点,滴滴答答,一一落进我的杯中。
    忆儿时,每次父亲喝酒,总爱用筷子沾上一滴送于我口中,在母亲的嗔怪之下,在我的龇牙咂舌之际,父亲朗声大笑道:老余家的,无论男女,都得喝烈酒!
    那是父亲的玩笑,也是父亲的娇宠,顽劣的我岂知深浅?那个年月,只有客至才有酒肉,于是,我开始期待来客,期待和大哥一起,伴在父亲左右,陪客人咂几口取乐。那时,酒在我眼里,仅仅是带了点辣味的水。
    及至读书的年龄,父亲不许我和哥沾酒。我也渐渐忘了酒的味道。
    忽然有一天,为即将远行的学友送行,想到也许今生都不会再见,没有矫情,没有忸怩,自然捧起了酒杯。 “咣铛——” “咕咚——”酒杯空了,满了,又空了……觥筹交错中大家相互低诉着深深的祝福,殷殷的牵挂。不知是我喝了酒还是酒吞了我,不知道是我醉了酒还是酒醉了我。聚的喜笑,别的哀忧,全都漂在液面上抖落着,打着漩,再沉寂到胃里。一切,就这样淡然了。
    谁说一醉解千愁?实践证明,这句话是错的。易安的“三杯两盏淡酒”岂是吾辈可解读之?诗圣之“放歌纵酒”,诗仙之“斗酒百篇”,也只能当作一个远古而神秘的传说而已!
    从此,不再恋酒,二十年如是。仅仅,每个秋分之际,爱于自家小院,邀月共酌。
    又是一年,秋裹挟着菊的芬芳翻过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乘着落叶之舟驶进了我的小院。这个没有篱笆的小院,也禁锢了花草鸟树,还有我的身与心。小院的花都是我亲手栽种,不名贵,不婀娜,也不会撒娇,它们只知道朝着阳光绽开自己各色的小脸,足矣。院中央是一棵山楂树,山楂早在还很青涩的时候就被顽皮的孩子们摘光了,加上几场秋风的眷顾,如今只剩孤零零的几片凤爪似的叶了,若是在北国,它的故乡,不知道此刻会是怎样的姿容,应是满树披红吧,因为,这正是山楂红遍的时节。望着满树枯卷的叶,想象着北国山楂的红火繁盛,移桌椅于小院,两杯,双箸,我与秋对酌,祭奠早夭的果。
    没有喧嚣,掠去浮华。轻轻地呷一口,任由那热辣辣的感觉从口中慢慢地滑入胃子,再慢慢地渗进每一根血管,每一个毛孔。于是,思绪随着酒香开始涨溢了,飘散了。平日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刹那间向我聚拢来,瞬即又散开去,就像坐在一列飞驰的火车上,前面的景色快速向我扑来,又迅疾向后退去,来不及咀嚼,来不及回味,一切便消失了,新的景致又接踵而来,相继化作一行行红笺小字,交付于远去的雁行,交付于秋叶的纹络。此刻,我的心犹如草原上奔驰的骏马,没有方向,也绝不会迷路。我的心,端端地置于我的胸膛;我,端端地坐在白漆的木椅上;木椅,端端地置于小院。小院,有一棵溜光的山楂树。
    久经秋的荡涤,沉淀,年少的幼稚逐渐远去,青春的冲动悄然隐退。迈向不惑的我,多了一份成熟,多了一份淡然,仿佛世间的一切皆与我无关。对于这个世界,我仅仅是一个匆匆看客。却又唯独,醉于一秋,醉于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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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欣赏老师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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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的文字总是美到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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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坐在一列飞驰的火车上,前面的景色快速向我扑来,又迅疾向后退去,来不及咀嚼,来不及回味,一切便消失了


很形象的比喻。匆匆一世,我们像个看客,身不由己地在这个尘世沉浮。伸手捕捉点什么,却总没实质感。只能在一个个片段里,咀嚼回味一下后退的景色,那山楂树和父亲筷头那第一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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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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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玫瑰


    谢谢临帖,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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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4# 偶尔的云


    谢谢老师用心的阅读,祝假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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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偶尔的云


    谢谢老师用心的阅读,祝假期快乐!
秋月无声 发表于 2016-9-16 10:20



    我不是老师呢,只是个受到感动的读者。你的文字很真情实感,很喜欢看你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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