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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小说《远嫁他乡》(更新中) [打印本页]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4 05:23     标题: 长篇小说《远嫁他乡》(更新中)

长篇小说《远嫁他乡》自序



     三年前,我还在乡下一所静静的小学里静静地教书、读书、写作。那时候的日子是慢的,心情是好的。工作不像现在这么忙碌而紧张。

    同事之间相处是愉快而美好的,每天都是在笑声中度过的。而一年四季,我上班下班的路上都是景色迷人。三月的桃花,五月的槐花,六月的浓荫,九月的飘飞的叶片,冬日的雪片。每个季节都是那么诗情画意。

    那时候几乎每日更新一篇日志。灵感多的时候一天更新几篇日志。日子真是充实又自在。长篇小说《远嫁他乡》也是在那个时候完成的。大概写了大半年吧,十五多万字。这个长篇曾经贴在淮安一个网站上,后来那个网站关闭了。据说网站没人管理所以关掉的,具体情况不详。这个长篇当时获得了那个网站年度的二等奖,奖金500元,不够电费的。可是也算对我写作劳累的一个精神安慰吧。后来有朋友要看我的小说,可惜已经关闭了。而小说原稿我又丢失了十来章。一共60章。去年暑假我利用假期把丢失的部分补出来了,这个暑假我又两次修改这篇小说,私心里也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发表这个长篇。《远嫁他乡》记叙了一个80年代一个远嫁他乡婚姻不幸但性格坚毅的女子为事业和家庭辛苦打拼的故事。随着故事的展开,她身边的人一个个便跃然纸上,亲人、情人、亲戚、朋友、同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和关联,故事以北方的小镇为背景,同时画面经常切换到那个流淌着清溪和充满着青绿庄稼地六妹故乡的江南原野。故事中的人物有哭有笑,有爱有恨,有悲有喜。他们都在为生活而奔波劳碌,都在为光明地去另一个世界做着这个世界的劳作和奋斗。

      从今天开始,我抽空章发在这个网站,希望得到朋友们的支持和批评。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4 05:24

篇小说《远嫁他乡》故事梗概

       女人如花,温馨了自我,也温馨了世界。凡尘间,有多少女人花表面开得那么婉约和秀丽,然而背后都历经了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泪水和悲痛。


  小说中的六妹,原是乡野里最芳华的村姑。有着小芳一样又粗又黑的辫子,善良、勤劳、能干。曾是无数乡村青年的梦中情人。


  可是女人是雪花命,飘到哪里落到哪里,一场婚姻改变了六妹的命运。因为爱慕虚荣,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懦弱、丑陋的男人。她想过离婚,然而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世俗决定论,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束缚着六妹的思想。她竭力挣扎,在低矮的天空里喘息、抗争、生息繁衍。


  她几乎成了一个女强人。生意场上,她运筹帷幄、叱咤风云。虽然之后生意走向了下坡路,但作为70后的六妹毕竟在自己人生的字典里书写了属于女人可贵一笔。六妹的爱情是不幸的,她是那么的茫然和困惑,初恋的情人成了她一生的痛疼,与近邻医生的缠绵是对空虚生活的填充。丈夫的背叛和猥琐,一度让她对生活极度失望。儿子成长道路上所遇到的种种曲折,更是让六妹苦不堪言。然而,女人的名字不是叫弱者,而是叫韧性。六妹坚强活着,像一片绿色照亮了他乡的天空,像一缕阳光照耀着身边的世界。即便她内心疼痛难忍,可是她还是选择了面对。人如何活着才是最好的活着?六妹为什么没有离婚?看故事的人屡次这样问我,我说:六妹是六妹,她有她的生活理念。向传统婚姻挑战的精神一定是可贵的,可是许多现实婚姻证明,现实没有人们想像得那么乐观。也许仅仅为了孩子和家人不再伤心,六妹放弃了选择权,可是得失向来都是相对的,她也得到了可贵的亲情,不懂得追求自由的婚姻,是不是新式女性思想的倒退?是读这个小说后我们需要探讨的课题,六妹到底做得对不对?读小说的你自会给出公正的答案。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4 05:24

远 嫁 他 乡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作者:湖畔芳草  分类:都市言情  字数:155450
故事梗概:小说中的六妹,原是乡野里最芳华的村姑。一场婚姻改变了六妹的命运。因为爱慕虚荣,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懦弱、丑陋的男人。她想过离婚,然而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世俗决定论,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束缚着六妹的思想。她竭力挣扎,在低矮的天空里喘息、抗争、生息繁衍。生意场上,她运筹帷幄、叱咤风云。虽然之后生意走向了下坡路,但作为70后的六妹毕竟在自己人生的字典里书写了属于女人可贵一笔。六妹的爱情是不幸的,初恋的情人成了她一生的痛疼,与近邻医生的缠绵是对空虚生活的填充。丈夫的背叛和猥琐,一度让她对生活极度失望。儿子成长道路上所遇到的种种曲折,更是让六妹苦不堪言。即便她内心疼痛难忍,可是她还是选择了面对。人如何活着才是最好的活着?六妹为什么没有离婚?看故事的人屡次这样问。向传统婚姻挑战的精神一定是可贵的,可是许多现实婚姻证明,现实没有人们想像得那么乐观。也许仅仅为了孩子和家人不再伤心,六妹放弃了选择。不懂得追求自由的婚姻,是不是新式女性婚姻的倒退?



一、婚  后

天气说凉就凉了,院子里的梧桐开始落叶了。早晨,六妹起床后,在院子里散步。看着一片片飘飞的梧桐落叶,伤感的情绪又一次侵袭了她。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是自由的丫头呢,转眼间就为人妻,不久就要为人母了。“女人是雪花命,飘到哪里落到哪里。”六妹现在是真正体悟这句俗语的含义了。  
“六妹,吃饭。”公公站在门前喊道。
“好的!”六妹应答着。可是脚却没有挪步。满地躺着的一枚枚金黄的梧桐叶片,像一具具死尸。曾经的欢笑、痛苦都不复存在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公公早已把早饭盛好搁置在桌子上。公公一碗稀饭喝得只剩下半碗。
“吴文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公公说,“刚才电话来过了。”
“哦!”六妹答道。
吴文在离家三十多里市区的一个电表厂上班。六妹刚嫁过来的前四个月,吴文是天天中午回家吃饭的。这两个月中午,吴文是有回没回的,但晚上是必定会回来的。毕竟是新婚燕尔。
六妹嫁到这个远离家乡的小镇,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太阳升高了,情人一般温暖的阳光斜照在临窗的写字台上。六妹梳理好长长的马尾巴,坐在房间里看刚买回来的唱碟。有首叫《爱情故事》的歌,六妹反复聆听,听着听着,久远的那些往事又一次次赛马一样奔腾在脑际。
六妹在嫁到这个边远小城镇之前,是有过一段惊心动魄的恋爱的。
六妹在家排行老六,也是老小,所以家人就称她六妹,叫久了习惯了,熟悉的人都这么叫她。包括读书时同学们都很少叫她的大名“彩霞”,都亲热的叫她“六妹”、“六妹”。
六妹是因为赌气或者说略带被欺骗的方式才下嫁到这个离家很远的小城镇的。
结婚前,她谈好了一个对象,可是那个男子已与同村的另一个女孩子订婚,那时候乡下人还是比较保守的,解除婚约还是要翻一番周折的。男子订的女子是邻家女孩。知根知底的,男子的父母是相当满意的,因为那女孩子是村里出了名的能干、勤快、作风正派的女子。儿子当初也是很看中邻家女孩子的。虽非青梅竹马,自小但常常在一起玩耍,还是相互喜欢,羡慕的。在没有遇到六妹之前,男子洪俊是百分之百满意父母为自己订下的婚约的,可是当遇到六妹之后,所有的一切美好情愫,以及与邻家女孩子的爱恋都成了昨日黄花。爱情原来是像花儿一样易开易谢的。
那个冬天特别的冷,雪落到地上都被冻成冰坨。六妹在小卖铺里和村里的姊妹们打牌玩。洪俊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六妹的生命里来的。他是外村人,闲来无事到处转悠。那几年,出门打工的人还寥寥无几。青壮年春夏秋忙些农活,到冬天整个村庄都被冻住了,青年人闲来无事最爱的事就是到附近的各个村子瞎转悠。洪俊会吸烟,他和小弟兄到小卖铺来买烟。
六妹放下手中的牌,眼前的这位帅哥一下子就抢了六妹的眼球。寒来暑往,六妹在小卖铺也呆了好几年,人来人往,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洪俊,高高的个子,英俊的脸庞,一双眼睛看着你,吸引着你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看,越看越让人喜欢的那种帅哥。
六妹梳着两条齐腰的麻花辫子,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辫子粗又长。”六妹是丹凤眼,这有别于歌曲里的“小芳”,但正是这一双媚眼,送过来的秋波,会让人惊魂半晌。
眼是心灵的窗户,其实眼也是验证爱情的密码。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眼神的对白。就在那四目对视的瞬间六妹和洪俊完成了情感里的这种交融。洪俊买好烟,没有迅速离去,小卖铺里燃着火炉,温暖正在和屋外的严寒对抗。六妹嘻嘻哈哈又坐下和姊妹们打起扑克来。洪俊他们几个小伙子就站在女孩们的背后相牌。说是相牌,一半是相牌,另一半是偷眼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罢了。
雪融的时候,春天来了。多情的太阳眯缝着眼睛瞅着含笑的大地。农人开始了春的播种。姑娘、小伙子们也像闹哄哄的小虫子一样发出爱的信号弹。洪俊有事没事都会骑着单车来路边的小卖铺,彩霞最盼望的也是看到这个英俊小伙子的到来。那时候好几个村子只有这个村子有个小卖铺,所以来往客人非常之多。六妹和洪俊单独相处的时候比较少。只有在清晨、黄昏,来买东西的人很寥寂。洪俊总是起得很早来小卖铺,单独和六妹相处、交流。然后人多的时候离去。黄昏的时候再来。他们在一起谈未来的生活,谈各自曾经的那些同学,谈未来想过什么的生活……
逐渐熟悉之后,有一天酒后洪俊告诉六妹自己已经订婚了。六妹听后很是伤心,生气骂了洪俊几句。可是自己的确是喜欢洪俊的,就问洪俊,能否和那女孩子解除婚约。洪俊说:“会的,会的,一定会的。我非你不娶。”一向在感情上比较霸道的六妹,这次却变得格外小心,爱上一个人哪怕特别强势的人也会变得温软。六妹第一次为她和洪俊的爱情流下了泪水。那天洪俊临走前,六妹一再强调:再来见我时,希望你已经解除了婚约。我非你不嫁。
六妹在看唱碟的时候,公公屋里的电话铃想起来了。婆婆在六妹没来之前早已过世了。平常吴文上班,家里电话就装在了公公的房间里。六妹嫁过来之后,公公说接个分机过来,说是说了,可是很久也没有付诸实施。所以每次有六妹的电话首先都由公公接话。然后再喊六妹,某某来的电话,六妹再过去接的时候总好像喝着隔夜的茶水有极不舒服的感觉。六妹在心里念叨着,早该接个分机到自己房间里来了。
公公传达说是六妹同学的电话,六妹准备过去接。公公说人家已经挂了。公公又说了一声:是个男同学,好像是上次打过电话的南通的那个同学。
六妹心里有了些怨意。同学自己打电话过来怎么会自己挂了电话呢?可能是公公听是男的声音自己先挂的吧!
到了做饭的时刻,六妹收拾起纷乱的情绪,到附近的街道上买了些菜就回家做饭。六妹想:情绪可以天马行空,不到万不得已,每天的一日三餐必不可少。这是活下去的首要保证。
一个雨天,吴文没有上班。陪六妹到镇上最好的一家照相馆照相。
这个照相馆广告牌上是赫赫醒目的几个大字——王小艺照相馆。给六妹照相的是位中年妇女,她从年轻时就开始为这个镇上的人照相,斗转星移已到今日黄花年龄。女人在给六妹照相的时候,对六妹的水蛇腰赞不绝口。直夸赞六妹是“魔鬼身材”,其实六妹这个时候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不留心就看不出来罢了。吴文因为店老板夸自己的媳妇漂亮,有说不出的自豪。王小艺说让三天后来拿照片。六妹和吴文就乘车回家了。
六妹有爱照相的习惯,她喜欢看照片里稍微修饰、朦胧美的自我。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她就拍过很多照片,嫁到北方来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过来,但是却把自己的那本影集带来了。那影集里除了花花绿绿的自己,就是同村的女孩子和自己曾经最要好的那些男女同学了。六妹发现自己原来是挺念旧的。以前没怎么发觉,那时候在小卖铺里,追求自己的男孩子无数,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谈了多次恋爱未果,嫁到远方这个边远小镇之后,常常喜欢追忆往事了。每追忆一次,就痛感一次。那些如烟如梦的日子永远不会再来了。
照片洗出来的那天,六妹是自己来拿的。时令已入初冬。下了车,走了一小段水泥路。六妹来到照相馆。王小艺是个直爽人,她问六妹:“大妹子,你是南方人吧,怎么嫁到我们这边来的?”
六妹最怕的就是人家问起这事,因为吴文整整比六妹大十一岁。他们站到一起,人家一眼就看出吴文比自己大多了。六妹抬头说:“是亲戚做的媒。”
“男方家一定是殷实的家庭吧!”王小艺追问道。
“家境还不错。要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的嫁到这边来。王大姐,你说是不?”六妹是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的人,绝不会向别人诉苦的。
回来的路上,凝望着车窗外荒凉的冬景,六妹还是忍不住热泪奔涌。父亲早逝,母亲一人将她们六姊妹抚养成人,真的不易。中秋回娘家时,在家招女婿的大姐也病倒了。六妹虽然对大姐不无痛恨,但是看着病倒的姐姐,泪水还是流成了长长的线。若不是当初姐姐一再逼着自己嫁给吴文,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姐姐眼光浅,见人家有点家产就拼了命让妹妹嫁给人家。姐姐命薄。作为老大在家招女婿,女婿不仅有固定的工作,还有标致的人品,可惜阎王爷早早就收回了他。在工作的单位单身宿舍,晚上洗澡,把火炉放进浴帐,洗澡中毒死了。他在世的时候经常对人讲,洗澡的时候挂浴帐,千万不能把火炉放进浴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让别人引起为戒的事,他自己却去做了。他死后很多人极不理解。很多人为他叹息。还有一些人建议报警,怀疑是他杀。可是单位上来人,都说姐夫是整个单位没有的好人,和谁都处得好,谁会陷害他呢。天意,就该他死。单位领导说如果报案查,不但查不出什么,而且对单位影响不好。抚恤金、赔偿费会受到影响。大姐是明眼人,说算了吧。死了死了,算了算了。她要求单位能照顾她孤儿寡母的给她找个工作。单位领导因为他们家不再追究,再因为姐姐的一再催逼,也就在单位帮姐姐安排了个闲职。让姐姐吃上了国家饭。然而不幸的是姐夫死后不到两年,姐姐就得了喷门癌。
从镇上拿照片回家后六妹擦去了腮边的泪水,一样的做饭、清扫院子,整理房间。闲下来就翻翻杂志,看看电视剧。几日后,到附近的街道上,六妹把自己新照的几张照片寄往南通。并随信写了自己新婚后的感受。这个同学追求自己几年。但六妹一直没答应。六妹感觉他和自己性格不符。他一点也不浪漫,就知道埋头读书。也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来哄女孩子开心。节日寄来的卡片上的一句话:   “远方一只小狗正在遥相思。”
六妹每一次想起这句话总会忍不住轻笑。男同学属狗。这句表达对她的想念。求爱都这么傻。六妹更喜欢率性的男孩子。
六妹初中毕业就开始在小卖铺里卖东西。这个男孩子上了高中又正在读大学。六妹结婚的时候他也读大三了。婚后,第一个找到六妹家号码的就是这个男同学。也是六妹婚后第一个和她联系上的人。在那些无聊和苦闷的日子里,这个男同学偶尔的电话,让六妹还是感觉与外界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只是有时候她能接到那个电话,有时候接不到那个电话。虽然分机已接到自己的房间,可是公公每每听到电话,总是箭步跑过去先接听。晚上,吴文回家,接听更是不方便了。男同学都是白天打电话过来。当六妹在接听的时候,公公总借故站在不远处。六妹在电话里和男同学说着当年的那些同学,并说着自己的近况,并询问男同学书读得怎么样之类。实心话也说得支支吾吾的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4 05:25

开始新生活
来年春末的时候,六妹生下了一个男孩。吴文和他老爸欢喜得不得了。倘若说六妹在生下儿子之前还动过离婚的念头,那么随着胖儿子的降临,六妹很少再动离婚这样的念头了。
吴文拿钱买通了电表厂的老总,办了离退。因为公司也不景气了。在剧烈的竞争中,他们厂子的产量比不了往昔。在六妹的建议下,吴文办了离退。六妹不是个凡人,她生下孩子后,就想到要做生意。她要开始新生活。原来在乡下的一个小店做了几年生意,她懂得一些做生意的行情。
孩子生下三个月后,六妹就决定做饲料生意。她把街道边吴文家一间闲置的房子请人拾掇了一下,就和吴文的弟弟商量,请他帮助搞货源并且帮着运回来。吴文弟弟吴刚是开货车的,走南闯北专门帮人家运输饲料。弟弟家住在离哥哥家几十里的另一条街上。因为弟媳在那边一个纱厂上班,所以就在那边买了房子。平常隔得远,往来也少。但逢年过节聚到一块,六妹总是和他闲谈,六妹急切的想要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急切的想做点事。在怀儿子的时候,每天呆在家里胡思乱想,儿子生下来之后,六妹觉得自己不能够在沉沦下去了。自己需要做事,需要去为活着而活着。
弟弟长年累月帮人家运输饲料,知道哪儿的饲料贱,哪儿的饲料贵。把贱处的饲料运输到贵处卖,就赚了。六妹和弟弟商量,本钱六妹家出,弟弟负责帮着运输,给弟弟开的工资绝不会比别的老板少。生意做得好了,年底弟弟跟着分红。反正给谁都是运输饲料,和这么漂亮的嫂子一起做生意,吴刚当然没有说不字的。  说干就干,六妹本来就是做事利落、干脆之女子。经过联系,吴刚从远近不同的地方运来几种饲料。主要以猪饲料为主。房子里码满了装着沉甸甸饲料的白色布袋。那年月还没流行剪彩、搭戏台请演员唱戏做广告之类的事,只一串长长的鞭炮之声告诉左邻右舍以及恰巧经过的路人,吴家开始卖饲料了。
六妹穿戴整齐站在街道上,迎接来往前来祝贺的的亲戚、熟人、朋友以及那些来来往往前来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夸赞六妹有生意头脑,做饲料生意肯定赚钱。那年月,乡下人,哪家不是养着四、五头猪仔,哪家不是鸡鸭鹅成群结队的,哪家不是牛、羊齐全的。那条街上那时候只有一家子卖饲料,是个寡妇带着几个女儿。六妹的长辫子被高高挽在头顶,用带水钻亮珠的黑色的卡子别着。一身乳白色的春秋套裙,更加衬出六妹细柔的蛮腰,一一米六五的个子,站立时如同风中莲花亭亭玉立,弯腰处又似百合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标准的骚货。”在一片片的赞美声中,传来了陆寡妇刺耳的骂声,“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六妹明明是听到了,但碍于喜庆的日子,她不和陆寡妇计较。可在心里记下了这个人。她想到这个人将来肯定是自己的仇人了。同行冤家!
孩子的奶水早就被断了,白天多数是吴文在照料孩子。白日里,稍有空闲六妹趁着没人买饲料的空闲就会回家看看孩子。虽然累点,苦点,可是一看到白白胖胖的儿子,六妹所有的烦恼和疲倦就会消失了。
到了晚上,累了一天的六妹还要带孩子,白天孩子睡得多。晚上总是不肯早早地入睡,六妹累了一天,其实头一靠枕头,就想瞌睡了。可吴文视力不好,晚上看东西很模糊,兑奶、喂孩子喝水之类的活儿是根本干不来的。每到这样的时刻,六妹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当初她根本不知道吴文眼睛不好,受过伤,到夜晚根本比瞎子好不了多少。有时候白天特别累,六妹多么希望晚上吴文能帮自己干点事呀,货到了,一百斤一口袋的饲料,一车是几百口袋,都是六妹和弟弟一口袋一口袋的背运进库房。吴文有骨质增生,腿也不好使,结婚后,六妹才发现吴文一身的小毛病。也彻底明白他三十多岁还讨不到老婆的缘故了。知根知底谁愿意嫁给他呀,何况他们家并不是很有钱,只是骗人眼目而已。
一天晚上,六妹实在是太累了。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孩子饿了,“哇哇——”大哭着,吴文躺在床上,对六妹说:
“孩子饿了,快给孩子兑奶吧!”六妹没有吭声。
“给孩子兑奶,没听到孩子哭得很厉害吗?”
六妹不耐烦起来。生气道:“我真是辛苦呀!嫁给你!白天忙,晚上忙。如果早一点知道你视力不好,就不会嫁给你了。”
“嫁给我怎么了?现在后悔了,迟了!”吴文也不相让。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六妹一边给孩子兑奶,一边生气地说道。
“还不是你们家人看上我家家产了,才把你嫁给我的。”吴文越说越得意,“再说你自己,第一天来我们家相亲,见我们家那么多房子,首饰,就留下不走了。第一晚我也没有逼你,还不是你自愿和我在一起的。”
“呸——”提到首饰,六妹更生气了。他们相亲那天吃过午饭,公公拿出个首饰盒,一定要送个戒指给六妹做见面礼。六妹和大姐姐看到首饰盒里珠光宝气的许多首饰,真是喜出望外。又见他们家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前房、后房、厨房,没几步远的路边还有一所空闲的房子,他们家以前办过加工坊,后来不办了,剩余的房子没有拆去。就是后来六妹做生意卖饲料的那地方,现在成库房了。
   “那些首饰有几个是真的?”六妹责问道。
“居然用那么多的假首饰骗人。”  
“骗人怎样,谁让你相信了。”吴文高声喊道,“还不是你们一家子见钱眼开。”
六妹忽然不想和他吵了。只能怪自己和姐姐都太在意他们家的家业了。无奈父亲死得早,和母亲在一起,姊妹众多,穷日子过怕了。
怪只能怪自己当初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回家后决定不来了,也没有人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父亲死得早,小姊妹谁不听大姐的话儿,再说大姐也是希望自己嫁到有钱人家过好日子。谁知道他们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富有,除了那几间破房子,什么都没有,家里根本没有像当初说的那么有钱。至于那些首饰,没几样是真的。只是用来骗媳妇的。听信媒人之言,他们家如何如何,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当初做饲料生意,本钱还是六妹让吴文东挪西凑从亲戚家借来的呢!
六妹哄好孩子睡觉的时候,吴文早已呼噜了。六妹放下孩子,抹了抹眼角的残滴,又计算着明天该进哪些货,该出哪些货。这些吴文是根本不过问的。
很快到了年底,这一年虽然只做了几个月的饲料生意,可就净赚了四万元。除了发放小叔子的工钱之外,六妹额外给小叔子包了五千元的红包。
春节,六妹回娘家时,姐姐的喷门癌已到晚期,躺在床上只求速死。六妹本来想让家人分享自己做生意成功得来的喜悦,可是姐姐已病入膏肓,全家人的心都盯在姐姐身上。
姐姐细弱的声音终日喊着:疼死了,疼死了,你们让我死,让我死……众姊妹听到都暗暗地流下泪来。
转眼过了正月一十,六妹想回家打理生意,因为一般人家初五、六就开门做生意了。做生意人都懂得一条规则,该开门的时候就要开门做生意,平常若是没有很特殊的情况一般不能关门,倘若得罪一位顾客,说不定最大的财源就奔别人而去了。姐姐阳寿已近,归天是早晚的事情。远嫁山东的两个姐姐也都留在家里,大家都等着姐姐的归天。看着她多抽一天就是在人世间多难受、痛苦一天,家人在心底也默默祝福姐姐快点走吧!结束痛苦的煎熬。
十四夜,姐姐走了。走时全家人都失声痛哭。嚎啕之声不胜悲凉。惊得左邻右舍都从睡梦中惊醒。姐姐走时眼里还挂着眼泪。她说自己命太苦了,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五个妹妹,本来在家招女婿是为了抚养母亲,结果自己走得最早,留下孤单的母亲没人照应,还要连累别的姊妹。她还说母亲最喜欢的是六妹,希望六妹答应多照应母亲。如果可以尽可能把母亲接过去抚养。六妹连连点头,姐姐才撒手归西。
人死不能复生,姐妹们悲痛之后,还是各忙各的去了。丧事办理之后,众姊妹都各自回自己的家了。日子还是原来的日子,不多不少,不增不减。只是小姊妹们偶尔想起姐姐来,悲伤地掉几滴眼泪,记得自己的姐姐的确是离开人间了。不同的是母亲,想起大女儿已去世,就忍不住哭一回。自己晚年靠着谁呢?老太太每次想到这里都会泪流满面。五姑娘就嫁给本村,离家只有几米之遥。这也是姐姐在世时给五姑娘订的亲事。说如果自己有一天如果有个不测什么的,也有人好照看辛苦一辈子的母亲。真是不幸言中,自己竟然早早就走了。五姑娘让母亲来自己家住,可是老太太不愿意,她喜欢呆在自己的家,在自己的家里自由。五姑娘是众姊妹中最爱干净的一个女子。母亲生怕女儿嫌弃自己,偶尔到姑娘家吃个饭就赶快回家。回家后侍弄自己的那园田。菜园子侍弄得横竖成行,要什么蔬菜有什么蔬菜。引得邻居都滴下羡慕的口水。慢慢地失去长女之痛逐渐减轻。但是只要想起定然伤心、哭泣一番。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4 05:26

意外重逢
姐姐下葬后,六妹就让吴文先回家打理生意,先把门面撑起来。六妹回家的前一天,和南通的同学相约见了一面。春节期间,南通同学陈浩刚好放假在家。相见的地点在村后的小河边,河里还结着薄薄的冰,黄昏的太阳映照在小河里,显出淡淡温暖的柔光。他们握了握手。传递那一刻彼此的微温。
“为什么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在电话里问了无数遍的问题,陈浩又重复问了一次。
“一气之下就嫁人了。我和洪俊的事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我不想听你们的故事。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等我毕业再做决定呢?”陈浩带着读书人的傻气追问。
“我不适合你。你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读书的大学生。”六妹松开了手。星星之火驱散着初春清晨的寒气。六妹明明知道自己是不适合陈浩的。可是因为虚荣心的驱使,又因为婚后的寂寞,就一直和陈浩保持着忽远忽近的距离。当真的和陈浩在一起时,当彼此有了面对面的交流、接触之后,六妹发现,自己和陈浩在心里还是远隔着千山万水的。陈浩根本走不进她的内心世界。
在这条小河边,曾留下她和洪俊无数甜蜜和痛苦的回忆。而这次见面,六妹竟然也选择了这条小河边。陈浩是茫然不知情的。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六妹问。
“工作差不多定下了。毕业后就留在南通。最近已在应聘的单位实习了。”  
“你还做饲料生意呀!”
“是啊,趁好赚的时候多赚点。”六妹感叹道:“人是辛苦了点,可是天天能赚到钱,感觉也不错。”
他们又说起昔日的同学,不无伤感。同届学生里只有陈浩和锦秀考上了大学。而陈浩和锦秀也是有过一段罗曼史的。这放在后面再说。随着打工意识的觉醒,以前在村子里整天晃膀子吹口哨无所事事的小子们都先先后后加入了打工的大潮,之后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女性的觉醒,她们一样卷着铺盖加入了异性的队伍。村子慢慢就寂寞下来。学生一毕业就出远门打工去了。昨日同学都像尘埃一样七零八落分散在天南海北的角角落落。
分别时,六妹嘱咐陈浩以后少打电话。少联系,省得家人不理解,乱怀疑。可是陈浩说:“这得跟着感觉走。有时候是因为特别想念才打电话的,听听声音就觉得莫大的满足。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打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在学校的时候陈浩也没感觉怎样喜欢六妹,真正喜欢六妹是从她离开校门,梳着长长的麻花辫子,每天打扮漂漂亮亮的站在小卖铺里做生意的时候。
“你们男人都这样好色。”六妹嗔怪道,“在学校是因为你爱着锦秀,哪有心思想到我呀!”
陈浩脸红了。
这天下午,六妹到车站买票,准备回家。
刚刚迈进车站的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长长的影子逶迤在地上。六妹的心“哒哒哒——”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感觉自己都要晕了。紧接着,那个身影擦过她的身旁。她依靠在廊柱上才使自己没有倒下去。他还没有看到她。他正低头和身边的女子说着什么。看上去他们很匆忙的样子,似乎急着赶车。
六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快步尾随过去。
“洪俊。”她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
前面的男人像遭了偷袭,又像忽被响雷击中,刹那间站住了。洪俊转身,转身,再转身。他们四目相对。都没有朝前迈步。都被拴在原地似的。
泪就在六妹眼里窝着了。使劲、使劲不让它滚出来。
“洪俊。”女人叫道,“该上车了。再迟就来不及了。”那女人脸上显出微微的怒意。
“六妹,我们到……上海打工……该上车了……再见吧!”洪俊的声音里有压抑着的颤抖。六妹朝他们挥挥手。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迅速离开。
曾经魂牵梦绕的相见,曾经想象里无数种假设相见的情景,此刻都变成了刻骨的现实。她早就听说他和邻家女孩子结婚了,在自己结婚后不久他们就结婚的,可是今日真的看到他们在一起,痛苦的感觉还是绞碎了六妹的心。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识何必曾相恋,相恋何必曾刻骨。
结婚后就不曾和洪俊有过联系。真是上天的安排,这次竟然会在车站上演重逢的一幕。人生有时候的确像演戏。如何扮演好自己还真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得看剧本,得看导演,得看和自己一起演戏的那些合作人,得看自己入戏的程度和自己与剧本的融合程度。
回家后,六妹就变得有些神思恍惚。洪俊和那个女子总在自己的眼前晃动。洪俊结婚后还是原来的样子么?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看清,他老婆什么样子,自己更是没有看清楚。当时只有一个感觉:晕厥!原来爱情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孩子已经会走路了。这时候公公天天负责带孙子。吴文也从后方来到前方了。因为生意越做越红火。每天卸货、上货,订货,应付前来买饲料的人,六妹一个人难以打理得过来。重活六妹干,轻一点的活儿吴文来负责。公公带孙子也会帮着做点零活。毕竟钱是多么好的东西。
天天数钱的感觉真叫美呀!这天,六妹居然把很大一笔订单的帐算错了。吴文在复查的时候找出来了。数落了六妹一番:
“回来这些天跟掉魂似的。要不是我今天头脑发热,想起再看一遍账单,该赔上万块钱。”吴文指着六妹,“你看你,是不是掉魂了?”六妹抱歉的笑了笑。在很多顾客面前,六妹不想让吴文难堪。如果换在房间里肯定要缠着吴文大吵一仗的。毕竟在生意上六妹忙得多,吴文过问得少。六妹还是最有发言权的。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4 05:26

同行冤家

六妹人勤快,长得又水鲜,有顾客来她端茶又送水的,在接待顾客的门面房里放着报纸、杂志、水果、香烟。来来往往的过客,没有不夸赞六妹善良、乐于助人的。赶集的人路过,可以找口水喝喝,缺个绳头、口袋什么的,找六妹。看到上街的人爬码头车后拖的货物不小心掉下了,准会喊人家站住,帮忙拾起还给人家,经常帮人家推车、绑车。老百姓买东西就图个实在、痛快。因此六妹家的生意越做越好。她也成了远近闻名的人物,方圆百里没有人不知道南方嫁过来的水乡妹子。
六妹家生意是红火了。可是离她家百十米外的陆寡妇家生意却是每况愈下。她们娘儿几个对六妹是恨之入骨。以前她们家的客户已走了大半。都到六妹这边来了。一天晚上,她们一家子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那个六妹越来越得意、风光了。”大儿女秦琴说。
“我们家的生意大不如以前了。该想法子修理修理她。”二女儿秦娟恨恨地说,“照这样下去,我们家的饲料生意还怎么做啊?那个婊子养的。”
陆寡妇说:“这些天,我思量着,我们该给她个下马威。揍她一顿。反正她娘家又不在这里,打了也没有人给她撑腰。”
“对!对!对!”三女儿秦丽拍手道,“还是老娘是老狐狸精。我们合伙打她一顿。真不信治不服她。让这个妖精破点相。她才会知道我们家的厉害。”
“这样,她以后也许不敢那么嚣张了。”陆寡妇对几个女儿说。
每天天麻麻亮,六妹就起身。清扫院落,烧饭,和客户联系业务,拿货,送货,有时候亲自跟车跑出去拿货。如果哪天出远门,不在家里,得安排好公公、吴文该怎样照料孩子、各类饲料的价格以及怎样出售那些货物,张家来买饲料,拿什么货源给他,李家是新来的客户,怎样对待,繁琐得很,都得一一交代清楚。顾客就是上帝就是亲娘。得罪任何一家子就是和钞票过不去。
一天黄昏,六妹正在门市上和小叔子以及刚聘用来的搬运工卸货。陆寡妇过来,笑眯眯地大老远就打招呼:“六妹子呀,在忙乎呀!生意不错呀!”六妹应答到:“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正忙,没空陪你说话,您请坐!”陆寡妇也不搭理六妹的话茬,浪声浪气自顾自地说道:“我说六妹呀,还是你骚劲足呀,不仅把小叔子勾来帮你忙乎,今天又请来个有劲的小伙子。你忙得过来吗?”陆寡妇越说越离谱了。小叔子气得涨红了脸,刚聘用来的搬运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顾埋头背口袋,也不言语。六妹子冷下脸来,气咻咻地逼骂陆寡妇:“你嘴巴放干净点,请不要满嘴胡言乱语,再说信不信我让我们家小叔子用刷桶把擦你的嘴。”六妹故意在小叔子前面加了个“我们家”,想激怒陆寡妇。
陆寡妇跺脚朝天放肆地骂起来:“你个南方没男人要的,才送到我们这里来。不要脸的骚东西。”
六妹拉住冲向陆寡妇的小叔子,低声嘱咐了几句。因为陆寡妇是这条街远近闻名的会赖人的主子。这六妹早有所闻。倘若小叔子出手伤了陆寡妇,即便没有伤她,也要倒霉的,如果她朝你家院子一躺,寻死怨活的,赶都赶不走,怎么办?这点六妹心里很亮堂。六妹自己冲到陆寡妇面前,指着陆寡妇的脸说:“你说我骚货,请你说出来,我哪里骚着你了?今天不把话讲清楚,你休想走。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好欺负的。”看热闹的人渐渐多起来,大家都闹哄哄的,纷纷说道:“对,对,对,让她说出来,让她说出来。不然不让她走。”
“今天我来了就没有想走。”陆寡妇根本不理睬闹囔囔的人群,“你个婊子养的。到我们北方来欺负人,真是瞎了眼了。你问这条街上的人,我陆寡妇怕过谁了。”陆寡妇手舞足蹈,嘴角横沫乱飞。六妹也不相让。“婊子养的怎么了,比你寡妇强。这条街上没人怕过你,告诉你我六妹也没怕过谁。”六妹个子高,站在矮矮的陆寡妇面前显得气势逼人。
“你个骚东西。”陆寡妇不停地说着,“骚东西、骚东西、骚东西……”
“我哪里骚着你了。请你说清楚。”六妹拽着陆寡妇的手臂。“今天如果不讲清楚,我不会罢休的。你眼才瞎了。跑到我家门市上来欺负人。”陆寡妇哪里肯让六妹拽着,低下头恨恨咬了一口六妹的手臂。六妹扬起手臂对着众人喊道: “狗,母狗咬人了。母狗咬人了。”平常受过陆寡妇欺负的人们,这时候只感觉痛快,希望着六妹能够战胜这个向来欺负人欺负惯了的陆寡妇。躲在人群中的三个标致女儿此时此刻都扒开人流群狗一样冲过来,帮着母狗撕咬对方。她们扯着六妹的头发,撕着六妹的衣服,踢着六妹的腿,六妹不甘示弱,疯了一般,乱撕乱踢陆寡妇及她的女儿们,小叔子见状,紧急关头,也冲了上来,吴文在后院听到吵闹声也赶到门市上来,公公也来了,大家扭着了一团。“巾帼英雄”们都死死扯着对方的头发或者衣服,没有一个愿意放手,像扯线一样乱抓乱扯着……
看热闹的人多数顺着六妹,他们劝架的时候也顺着六妹。六妹借此掴了陆寡妇几个耳光。但自己的脸也被陆寡妇的女儿抓了横竖几道口子,血腥味很浓。六妹的头发也被扯下了一撮。可是六妹殊死顽抗,陆寡妇的小女儿脸上也开了花。六妹力气大,虽然她们几个人,但都是绣花枕头、粉拳绣腿。真打起来,六妹一个起码顶两个。再有小叔子虽然没有伸手打人,但却是拽着对方家的手臂,致使她们缺少伤害六妹的机会,六妹起先没想到要去那样伤她们的脸,只是想表明自己是不怕她们的。也同样为了维护自己以后的地位,说明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六妹也是不怕谁的。她脸上被抓伤之后,也趁着别人劝架的机会出手抓伤陆寡妇小女儿。相互留点纪念,生意场上有时候是不讲道义的,当时她脑门里就是这样想的。
陆寡妇一家见占不了便宜,在左邻右舍的劝说、拉架下也趁势收了场。她们气咻咻地离开了吴家。一行人披头散发,衣襟在晚风中乱舞,脚步倒是不显得凌乱,有故作的镇定,陆寡妇走在前面,后面几个女儿相继尾随,就像又去赴一场宴会似的。她们这些死要面子的人,即便败了,也不肯显示出内心的弱势。但她们娘儿几个又今天绝没有刘邦唱着“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心情,在看热闹的观众眼中,她们显得非常狼狈,很能让他们联想到那些日军惨败后离开中国的情形。
六妹虽然挂了彩,但经过这场剧烈的角逐,告诉陆寡妇一家,这个倔强的南方妹子绝不是好惹的。她身上有一股不肯屈服、死拼的力量。让陆寡妇和女儿们不得不生出几分敬意和怯意
这一场战争,使得这条街上的人明白六妹在气场上已战胜陆寡妇家。同时也表明这个南方来的女子,在今后的生意上也许会干出点名堂来。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4 05:27

久违的声音

六妹脸上被抓横竖好多道血口子,家里人看到都很难过。六妹却是很乐观地说:“不要紧的,量她们以后也不敢再来欺负我了。能把生意之路打通,就是破点相也没有关系。”
天擦黑时,吴文带六妹到门市旁的诊所去,受伤的脸部急需敷点药。在诊所,恰巧碰到陆家的三女儿在挂吊针。她翻卷的长发海藻一样被盘在头顶,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吵架的经过。六妹进来时,她才尴尬的住了口,“那个婊子养的骚货。”六妹只听得这一句。
“秦丽,请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场合,不要随便血口喷人。好么?”六妹挨近秦丽语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都是生意场上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僵,让街坊邻居笑话呢!你们大家伙说说不是吗?”六妹转头扫视诊所里所有的在场的人。
大家都低头附和:“是、是、是。”
秦丽自知理亏,低下头去凝视手腕上翠碧的玉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春草绿。连风里都飘散着花儿甜蜜的香气。人在这个季节,是很容易伤情的,但也容易多情。一个平常的午后,家里的电话响起,公公刚好带孙子溜门去了。吴文还在午睡。电话是打到门市上的。六妹以一向接待生意人的口吻道:
“你好,请问哪位?”电话那边一时没了声音。
“您是?”
“我……”六妹瞬间有被击毙的感觉。
电话两端是短暂的沉默。
“在外边打工还好吧?”
“还好。你呢?生活得好吗?”六妹摸摸脸部已经退却的伤疤。“我很好,生意也不错。”
“哦……只是想起给你打个电话。”
“哪来的号码?”六妹问。“想找你,号码自然能找到”
六妹忽然伤感起来。“我婚后很寂寞的那些日子,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可以找到我号码吗?”
一片寂静。
午后天空的云朵蓬蓬松松,像山谷间野生的百合花烂漫一片。蝴蝶、蜜蜂,各种小虫子在盛开的鲜花瓣上做着沉醉的梦境。六妹瞥一眼室外午后的天空,很多流水往事又流过久违的心田。一时间许多小鹿在心的密林里蹦跳。
“如果可以忘记,我选择忘记。”六妹感叹道。”我想念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忘记你的季节,你为什么又重新来把我找寻。”
“无法忘记。”对方说道,”我选择了忘记,可是我无法做到。我之所以没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选择了忘记。但我没有做到。”
“那天晚,我去找你,你为什么不留下?为什么?”
“我不想再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了。事已至此,我们就不要彼此责问了。”六妹恢复平常的心态,”我们现在只能相互祝好。”
“你没有留下,这是我一辈子的痛。”六妹能想象到对方的心被割据的痛疼。自己的心也“咯噔”痛了一下。伤害别人的同时伤害到的一定是自己。可许多时候别无选择。
“我们现在只能相互祝好。”六妹又重复了这句话。
“相互祝好。也许我做不到。”
“那你又能怎么着?”六妹明知故问。”这得问你自己。”六妹似乎在问自己:“问我?”
“春天来了,真美好。”六妹说。
“春天是情人的世界。”他说。
六妹无法把握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很想和他说说自己这么久以来很多很多的心里话,可是一时无法说起。对方显得有些阴郁。也许思念过重吧?
“我有事了,有客户来了,我要做生意。”
“好的吧。我会再和你联系的。”
挂了电话。六妹又显得空落落的。寂寞让她想再次拨通电话。但是真的有客户来了。六妹又开始忙碌自己的生意了。
晚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漫不经心的下了起来。窗外,院子里梧桐树上的水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碎碎的银光。
六妹哼着儿歌把宝宝逸飞哄睡着了。她依靠在床头架上。洁白的墙壁在六妹的眼里显得有些苍白。午后洪俊的一个电话,让六妹平静许久的心灵又一次波涛汹涌。她脑海里浮现那一晚洪俊最后来挽留她的情景来……
漆黑的夜空。繁星眨着诡秘的眼睛。
六妹前一天到吴文家相亲,就和吴文同房了。回来后第二天下午,吴文就来了。说晚上要把六妹带走。六妹回家后很后悔自己的轻率。她不想匆匆嫁给吴文。晚上,姐姐把亲戚、朋友都邀请来了。来为六妹送行。晚饭后,洪俊来了。他知道今晚六妹就要去北方了。他来做最后的挽留。他让人去喊六妹。可是六妹很难单独出门。大姐姐一定要让五妹跟着。
无奈,六妹只得和五姐一起出来。她和五姐商量,让她和洪俊说一会儿话。只需要几分钟。那时候时值初夏,小河边充满了小虫子的低吟。可是今晚六妹和洪俊根本没有心情去听小虫子们精彩的演奏。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
六妹还是固执地说:“你还是先把亲退了。我嫁给你。”
六妹相亲的事使洪俊的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现在对六妹似信非信了。
“你要保证嫁给我,我才能退亲。”洪俊还是那句话。
“我不敢保证,但你退亲后,我说过会嫁给你。”
“父亲还说让你写保证书呢。但我不会让你写的。”
“哈哈哈哈……”六妹冷笑道,“结婚还离婚呢,谁相信那保证书,你父亲也太幼稚了。”
“如果你真心想娶我。我希望明天听到你已经退亲的好消息。”
“好的,一定,我今晚就回家退亲。六妹你留下吧。我们真心相爱,我希望我们能走到一起。”洪俊诚恳地说道。
“一定退亲,这话我已经听你说过许多遍了。”
桥下的河流静静地流淌,它完全不顾人世间那些欢乐或者悲伤,每时每刻向东流着、流着……
六妹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五姐催促道:“人家迎你的车子已经来了。你快跟我回家吧!”
洪俊竭力挽留六妹,希望她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可是六妹这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自己也完全没有了注意。一心想留下吧,可是自己家里人都希望自己嫁给经济厚实的人家。这么多年,父亲去世了,一家子是熬过很多苦日子。自己经营一个小店铺也不容易。如果嫁过去享福,不用那样苦,又何尝不是好事呢?可是一想到洪俊,心里还是无比悲伤的。很想留下来。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可是感觉自己已没有了选择。家里人都在催逼着她嫁给吴文。
黑暗里,五姐在不远处再一次催促他们。不一会儿,四姐又过来了:“赶快回去。大姐让你今晚必须跟人家走。”五姐、四姐几乎是连拖带拽把六妹拉了回去。洪俊无奈而痛苦地伫立在小河边,望着六妹和她姐姐们的身影在黑暗里模糊一片。芦苇荡里有小鱼跳动的声响,乡下的这个夜晚格外的孤独、寂静。
六妹泪流满面。回家后,她不肯跟男方走。可是所有的姐姐都来劝说她。连同村的以前的伙伴也都加入劝说的队伍。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就随他去吧!
六妹在哀泣声中钻进了汽车。家人也都是一片唏嘘。
洪俊这边,只剩下惋惜和悔恨。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只听得雨珠溅落在梧桐树新生的叶片上“啪嗒——”、“啪嗒——”寂寥的响着。六妹拧拧儿子娇嫩的小脸蛋,躺下合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作者: 幕僚    时间: 2016-9-4 0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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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花弦月。    时间: 2016-9-4 07:35

欣赏问好。
作者: 偶尔的云    时间: 2016-9-4 08:19

看完,觉得主人公太纠结,什么事要就要,不要就干脆,这样对人生对生意都有好处。
作者: 锦年华    时间: 2016-9-4 08:33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未央    时间: 2016-9-4 11:01

欣赏问好,老师辛苦了。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5 06:17

酒后情思

天还没有大亮,六妹就起身了。先到前面的门市忙碌一番。新货、旧货都数数查查各有多少,把门市前前后后,内内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墙壁擦擦,屋里的物什都收拾妥贴,一切都整理得有条不紊。
然后回到房间里收拾自己。这时候吴文也醒来了。六妹嘱咐他今天和小叔子把库房里有些潮湿的饲料抬外面晾凉。前一阵子总是阴雨,部分饲料有点受潮。吴文答应着。六妹又嘱咐今天买什么菜时,吴文有些不耐烦:“你忙你的吧,我会把家里打理好的,夫人尽管放心。”六妹轻笑道:“要的就是您的这句话。有空让公公把逸飞带到超市的娱乐场玩耍。”
“记住了。记住了。”吴文朝镜子里正在擦粉的六妹扮了个鬼脸。六妹抹了淡淡一层粉色的口红。长长的辫子盘成一座“富士山”,更衬托出脖颈的修长。鸭蛋绿色绣着细碎小花的旗袍,从身后看过去,细细的腰肢楚楚动人,很能让人联想到春风吹拂下摆动的柳枝。
吴文走过来,忍不住在六妹的细腰上捏了一下。六妹嗔怪道:“走开。”吴文嬉笑着走开去忙碌晨活。六妹收拾好了又转到衣镜前后展览了一番。
不到六点,六妹乘上了南去的列车。
六妹抵达了预先约好的地点。本来是六妹请客,但到那儿,薛老板已经订好了饭店。他们一行人乘着电梯来到四层的酒楼。薛老板,正副两个主任,还有会计、女秘书、驾驶员及六妹、薛老板的两个朋友。八个人订了一个包间。
酒桌上,熟悉的,由不熟悉到熟悉的,都依次相互敬了酒。然后自找门路。不仅仅凭兴趣和感觉指引。还得顾及领导人的感受和爱好。
观察此时此刻桌上的情形,薛老板今天的重点目标是六妹。他的眼光瞟来瞟去的,凝望六妹时眼眸里似乎冬日清晨湖面上的雾气迷离一片。
薛老板挥挥手说:“今天酒桌上大家不许谈工作,喝酒就喝酒。不许人谈到工作。”
“那是,那是。”这个时候平常即便勾心斗角的同事,现在也一鼻子眼出气了。一起附和道:“不谈工作,不谈工作。”
“来,喝——”薛老板朗声说道,“今天六妹是客人,大家都多陪她喝几杯。”
“我先来,”打扮时髦、妖娆的女秘书站了起来。“欢迎远方来的客人。”女人最怕比较,在女秘书的映衬下,六妹显出几分雅致和韵味。六妹赶忙让女秘书坐下。她们轻轻碰了一下酒盏,都抬头一饮而尽。喝完还让空杯相互接了个吻。
六妹站起来,说:“我是远方来的客人,而且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理应我先敬大家一杯,刚才已经失礼了。我罚一杯酒。”六妹又是一饮而尽。
“第二杯我敬大家。谢谢大家抽空来陪我。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六妹举着酒盏对那些人一一示意。他们也都纷纷举起杯。六妹又是一个一饮而尽。他们有的喝完了杯里的酒,有的是随意,有的是压根没喝一点,只是意思了一下罢了。
六妹再次站起来,举杯笑眯眯地对薛老板说:
“我们今天不谈工作。我陪你喝酒。谢谢你订下的酒席。本来该是我请客,结果变成你们请客。真不好意思。”六妹高高举起酒杯,“来,敬你!非常感谢!”六妹不知道薛老板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丸,本来就是来谈工作的。他却说不让谈工作。六妹感觉到薛老板眼光余波射过来的强电流,刺辣辣的,不舒服。她想到这茬生意没有那么容易摆平。薛老板为人没有那么爽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觥筹交错之后,正人君子也难免胡言乱语起来。不知道谁先说起了时政,一说到时政,大家都来了兴致,懂的,不懂的,都能扯上几句。薛老板没有兴致听这些,他摆摆说:“我们不谈那个,那个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我们喝酒,喝酒。只有酒是真东西。”
“也有假酒呀!”不知谁说了一句。薛老板梗着脖子,“假酒也是酒,它是真东西,像钱一样,别的都他妈……他妈……虚的……”薛老板已有几分醉意了。
六妹是在上次一个饭局上偶然碰到薛老板的。当时他们就相互喝了不少的酒。薛老板承包的是一个小厂子,生产各类饲料。因为是小厂子上交的费用少,因此饲料价格相对也稍微便宜点。六妹现在门市上的饲料已经大部分搞批发,较少零售了。倘若和薛老板谈妥,他可以直接提供货源,送货到门,而且价格比别的厂家低。是件美事。
饭后,薛老板让秘书给六妹订了客房,自己也订了一间。薛老板已经醉得不轻了。驾驶员把他扶到客房,帮他脱掉鞋子,他嘴里还胡乱地说着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模糊的音节。驾驶员也没那耐心细听。关上门。就离开了
六妹喝得也高了。虽然头脑很清晰,但身子却是轻飘飘的。
头一落枕头,眼泪就下来了。一个人在生意场上打拼,确实不易。远嫁他乡,这些年,有苦没处诉,有话没人讲。背井离乡,在陌生的小镇上开始自己完全陌生的生活。并且男人又不是自己理想中的丈夫。今日离家千里,不禁想起家里的儿子,不知道他今天和爷爷玩得开心不开心,吴文和弟弟能否把生意料理好;禁不住想起遥远的故乡,远嫁他乡,无论那次出远门,只要一回忆起娘家似乎又隔了几重山水似的。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自己已经去世的姐姐,想起姐姐,六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洪俊。那晚若不是姐姐执意坚持,六妹或许就不会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或许不会嫁给那个比自己大了十一岁的男人,都怪自己当初优柔寡断。六妹每次回忆起来总是忍不住自责。
他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六妹眼前。刚结婚那会儿每日会想起他。可是他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没有了消息。后来有了车站的意外相逢,再然后有了久违的电话。原来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地把他淡忘掉,可是却是如此如此的不可能。醉酒后的六妹满脑子都是洪俊的影子,他或欢笑、或悲伤、或低头、或侧身,每一种情绪和姿势,现在六妹回忆起来都要玩味半天,总感到说不出的美好。
六妹记起一个月夜,他们在小河边散步。两个人依依走着。大圆的月亮调皮地坐在村头的树梢,黄蒙蒙的,像打碎的鸡蛋黄。西天的星粒颗颗钻石一般透亮。
六妹的大辫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平常她都编成麻花辫子,长长的辫梢在细细的腰间甩来甩去,楚楚动人。晚上,沐浴后,六妹披散着齐腰的长发,清香的洗发水的味道和着乡野繁花、野草的幽香悠悠地在空气中弥漫。
凉风拂过,一丝丝长发扑打在洪俊的脸上,洪俊觉得甜丝丝的,又觉得痒酥酥的,洪俊让六妹站住。六妹假装固执的向前走着,洪俊用手轻轻地勾住她。六妹像乖猫一样安静地站住了,他们静静面对面站着,洪俊抚弄着六妹的长发,轻轻地含在嘴里,淡淡抿了抿,长发稍尖湿浸浸的。他们的心都变得温软如棉,洪俊辗转到六妹身后,轻轻拥揽着六妹柔软细细的腰肢。用嘴巴亲吻着六妹的脖颈。娇羞的六妹想挣脱洪俊的拥抱,可是洪俊哪里肯放手。一双温柔的大手在六妹的胸前像电熨斗一样慢慢游移。夜风细吻着河边的柳丝,麦子的清香萦绕在整个夏季的夜晚。小河里的水涓涓不知疲倦地流淌着,。他们就这样静静拥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夜行的人路过,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彼此。
夜深了。
河水依然“哗哗——”地唱着歌。他们走累了,在河畔草地上坐下。眼前的芦苇荡里萤火虫零星的尾火闪闪灭灭。露水打湿了路边的庄稼,也沾湿了他们的鞋子。
洪俊向她说起自己的初恋。那女的是中学里一个漂亮女生。后来那女生移情别恋,他很伤心。之后很久再没有谈过恋爱。直到遇到六妹,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和邻家的女子订婚,没有真正的感情。目的只是为了所谓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洪俊让六妹说出自己的初恋。只听得六妹一声长长的叹息。
六妹在小卖铺里,客来客往无数。六妹不俗的气质,热情的个性,美丽的身姿,漂亮的脸蛋,和谐的谈吐,也不知勾走了多少来往男子的魂魄。
喜欢六妹的人太多,太多。本村的,外村的,乡下的,城里的,偶尔路过的,特地来看看的……如果用当时的交通工具拖拉机运输,一车子肯定是运载不下的。
“我的初恋……往事真是不堪回首……”酒后的六妹支支吾吾,那么多人喜欢过她,可是她喜欢过谁呢?她终于借着酒精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5 06:17

炫丽的歌舞厅

六妹还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中,只听得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拉开门,是薛老板的驾驶员,说薛老板请六妹一定赏个脸一起去歌舞厅耍耍。
六妹当即应允,随即梳洗了一番,就随驾驶员一同出来了。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已经一片璀璨了,像失了火的天堂,流动的灯光诉说着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故事。
走近歌舞厅,薛老板早已在席间就坐。一张圆形的桌子上就他一人坐在那里。驾驶员送来六妹就找个借口溜掉了。
台上霓虹灯诡秘一片,旋转的灯影让人目眩。
六妹在薛老板一侧坐下。薛老板并没有平视六妹,眼光沿着她的下颌游走到她耸起的胸部。目光里流露出狗见到骨头的贪婪。
舞台上不知名的歌手正在唱着一首《舞女泪》:
多少人为了生活,历尽了悲欢离合,
多少人为了生活,流尽血泪辛酸向谁诉,
啊……有谁能够了解,做舞女的悲哀,
暗暗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
啊……来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动,
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
歌声凄楚。那唱歌的女子,长长的睫毛上有盈盈的泪花闪动。想必她一定有难言的悲楚吧!唱完台下一片掌声雷动。六妹的情绪瞬间受到感染。但是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
六妹用汤匙慢慢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薛老板喝的是绿茶,浮动的茶叶片片妖女一样在水里轻歌曼舞。
歌声之后是舞蹈。躁动的音乐像搅拌机一样有节奏的疯狂地搅动着。薛老板随着鼓动的音乐忍不住左右晃动起来。胸前肥硕的肌肉隐隐约约颤动着。
六妹在暧昧的灯光下送过来一个赞许的笑容:“难得薛老板还这么激情呀!”说完六妹端起咖啡,小拇指微微翘了起来,她轻轻抿了一小口,似乎害怕把咖啡吓着一样。灯光扫过来时,六妹性感的红唇上沾着一点点咖啡的汁液,薛老板见状。拿起手纸微微向着六妹侧过去,夸张似的在她的嘴唇上轻抹一下:“瞧,真不会喝!咖啡都喝到嘴唇上了。”六妹慌忙用手挡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可是薛老板已经干净、利落的结束这一亲昵性的动作。在六妹伸手阻挡的时候,趁机又在六妹雪白的手腕轻捏了一把。六妹只能装着没事一样。摇滚乐之后,又变成缓慢的歌唱。伴随着有点凄凉的音乐,台上一个穿着蓝色低胸、齐膝短裙烫着爆米花发型的的十五六的小姑娘在唱着《萍聚》: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苍凉的歌声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符。可是她却在那里表演得那么好,似乎她就是那个经历过许多悲欢离合、酸甜苦辣的的女子。“好!好!好!”跟着山洪爆发般的掌声。
六妹不得不把话题转移到生意上。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尽力谈好这笔生意。可到目前为止,只字没提。六妹心想:错过今晚这个良好的机会,明天说不定就没有希望了。做生意人都是千变万化,居心难测的。
六妹今晚穿着紫罗兰色的泡泡裙,显得优雅、大方。长长的头发盘成高高的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西方影片里法国七十年代的那些女性,内敛而沉静。薛老板是个粗人,这么优雅的女子让她垂涎三尺。六妹沉静的气质里又浮动着一种妖媚。这是最吸引薛老板的地方。
六妹把头朝薛老板这边凑过来。借着虚拟的灯光,六妹竖起食指放着嘴唇中间,压低声音:“薛老板,我敬重你的为人,也敬佩你的为人,这次我非常希望能和你合作。你不会拒绝我吧!”六妹光洁的脑门在薛老板的眼前放大,低低的衣领下面隐约瞥见深深的乳沟。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和美人合作,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说着,桌下的另一只手在六妹的大腿上轻拍了两下。六妹装着没事一样:“薛老板,为人就是爽快!佩服!”
六妹麻利地从手包里拿出一份事先拟好的合同。“薛老板,如果没有异议,请你赏光,签个字。”薛老板拿过合同看都没看,放到一边,“不忙,不忙,时候还早呢!”薛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兴致,忽然道:“我们到台上合唱一首歌怎么样?如果合作得好,马上到台下就签约。”六妹欢快地鼓了鼓掌:“这个建议不错。我和薛老板一定会配合得绝世无双。”
他们牵着手走上了灯光炫丽的舞台,又一次要了《萍聚》的音乐伴奏,薛老板先唱起了男声: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唱完深情地转过头望着六妹,她仰起头,款款接唱: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六妹没料到薛老板歌居然唱得这么好。在六妹的眼中薛老板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人,“可是有些东西是百分之百的天赋”,六妹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薛老板臃肿、高大的身躯映衬着六妹纤细的身姿,倒也显得有几分和谐。一个粗犷,一个宁静中透着妩媚,他们此刻都带着渴求。一个渴求女性的魅力,一个渴求生意上的成功。眼神里都有期盼,只是内容各不相同罢了。
随着音乐,六妹围绕着薛老板婉转地旋了一圈。应该唱了,他们又回到各自的角色。唱歌的间歇,他们面对面打着节拍。六妹小时候最爱的事情的就是唱歌。在学校的时候每次有会演,一定少不了她的演唱。结婚后,很少再用心去听歌了,每天围绕着生意团团转。属于精神休闲的时间很少。
然后他们两个人走得很近,面对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合唱起来: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灯光、舞台、梦幻、往事、现在……六妹在歌唱时心里经历了千山万水。妩媚的眼神里有粼粼的波光在灯影里闪动。此时此刻,阅历丰富的薛老板肯定感受到六妹情绪的波动。六妹那多情的个性在激情的音乐里得到了短暂的释放。薛老板因此认定了六妹。她能给他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就是男子和女子相互开始吸引的元素。
走下舞台后,薛老板爽快地签了字。他握紧六妹的手:“合作愉快!”一脸横肉,笑着,六妹看在眼里,心里受了一点点的刺激,但因为刚刚拿下了订单居然也没有那么难过,“合作愉快!”六妹满脸堆笑。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5 06:18

闲话六妹

自从洪俊那次给六妹打过电话后,一直到冬天也没再和六妹联系过。妻子红梅又生了一个女儿,本来有个儿子洪俊是不愿意再要孩子的,可是父母执意让他们再要一个孩子,妻子也一心想再生一胎。说有两个孩子热闹。洪俊的大伯是乡里计划办的站长。让他们先不要公开孩子,就在外面生下来,等孩子长到一两岁了,再回家。回来后就说是亲戚家孩子在他们家寄养的。这样免得被罚款。
洪俊在上海做着给门窗装铝合金这档生意。手下有几个工人,在外面的世界里干得还不错。赚了不少的钞票。因为生了二胎,他们连家也不敢回。洪俊白天忙生意,晚上有时候忙饭局。回来后妻子常常是带着孩子已经睡着了。前一阵子,因为妻子检查可能是难产,夫妻两个整天提心吊胆的,为此还吵过几次。洪俊责怪红梅听信父母的话居然要生二胎。红梅辩解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家的后代着想。有儿子有闺女多美满的事。预先也不知道会难产。”
结果很幸运,红梅到了医院,很快把孩子给顺顺当当地生了下来。真是个女孩,夫妻都乐得什么似的。洪俊把对六妹的思念暂时也搁浅了。
孩子长到三个月的时候,给他们增添了不少麻烦,三天两头发热,有时候睡到半夜忽然发热了,而且一发热就是高烧不退,吓得他们夫妻两个一惊一乍的,洪俊这时候也没空抱怨妻子要生二胎了。每次一发热就要挂十天半月的吊针。好了没几天,好好地又会发起热来。医生说孩子体质不好,再长几个月营养跟得上情况就会自动好转的。搞得夫妻两个焦头烂额,每次孩子挂吊针,看到护士戳针时,脑门上满是针眼,淤血一片一片的,红梅的心就像被揪割一样,痛苦极了。孩子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医院里,经常“哇——”“哇——”哭叫,烦躁的洪俊每每看到红梅眼里包含着的泪水,欲出口的埋怨又硬咽回去。
孩子长到六个月的时候慢慢健康起来。不再断断续续的发热。妻子整天就围绕着孩子转。既要带大孩子,又要给小孩子喂奶,非常辛苦。洪俊每天回家看到妻子满脸疲惫,于心有些不忍,但一想到是她自己一心想要生二胎的。难免在心里嘀咕:活该。这样想的时候又不免自责,自己不是也很喜欢两个孩子吗?人常常是非常矛盾的。
一次饭局上,洪俊碰到一个从六妹村里来的水电工。杯盏交错之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在哪发财,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乡事。“月是故乡明”,每一个出门在外的游子,只要一听到乡音,就难免说起故乡的人和事。席间,那个水电工不知道怎么地说起六妹。原来他也是暗恋六妹的人。因为洪俊手下的帮手也有认识六妹的,所以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六妹身上了。他们知道洪俊和六妹谈过恋爱,但不知道谈到什么程度。因为那时候追求六妹的人都要动车装载,不论有没有和六妹谈过恋爱,暗恋六妹的人在别人面前也会自夸自己和六妹谈过恋爱,其实有的只不过是和六妹说过几次话罢了,常常是一厢情愿,就自以为和她谈过。就像想吃天鹅肉的人,看见天鹅从飞过头顶,大可以认为自己已经吃过天鹅肉了。
水电工长得高高瘦瘦的,穿着城市小区物管统一发放的天蓝色的制服。不大的眼睛倒是炯炯有神,脸膛黝黑,他和洪俊喝酒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那个六妹你还记得不?听人家说和你谈过恋爱。上次回老家时我看到她了。在村头,她开着红色的轿车。村民们都问是哪个高干回乡了,这么摆阔。她下车买东西,我和她打了个招呼。她还那么水灵,‘原来是六妹呀,’乡亲们都很惊讶。我老婆说六妹现在可神气了。听说在男方家挣了不少钱。”“那是现在吧,”另一个在洪俊手下做工的人接口说: “我听说六妹刚嫁过去时很不幸福的,那男方家欺骗了六妹家,说怎样怎样有钱,其实不是那么回事。都是她姐姐财迷心窍,非要逼她嫁给那个所谓有钱的男人。那个男的比六妹大十几岁呢!据说眼睛一到晚上就不怎么看见东西。六妹在他们家吃了不少苦头。”
洪俊听着,一言不发。六妹是他心房后花园里一株独特的奇香。那味儿总淡淡的在心里散发着。忙碌的日子看似忘记了六妹,其实她没有走远,只是藏到心灵的更深处罢了。
“那六妹其实也挺风流的。也不知道和多少男孩谈过恋爱,结果挑花了眼,竟然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得多的人。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就是被人欺负人也没人知道,她也是自找的。”水电工有些愤愤不平。吃不到的葡萄总是有点酸。
“也不能这么说,人各有命。”洪俊手下的帮工说,“六妹这人不错。热情、善良,对人很客气,有礼貌。肯帮助人。又能干。她今天发财了,还不是说明她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嘛!”
洪俊很想知道关于六妹的哪怕一丁点儿的信息。可是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六妹回乡干什么的?”“她大姐家的大儿子结婚。她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的。出手很大方,听我老婆说她出了一万块钱的礼金。”
“几时走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来上海时,她还没走。他老公先回家去了。”水电工所知道的只有这些。洪俊很想知道更多关于六妹的消息。可是此时他也无从知晓。他想起自己上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会再打电话给她的,没料随着老婆的怀孕到生孩子到孩子生病,这一忙,就把这事给耽搁下了。心里生出无限的歉意。洪俊似乎看到六妹责怪而略带调皮的眼神。
作者: 梦静听风语    时间: 2016-9-5 09:02

欣赏问好
作者: 梦静听风语    时间: 2016-9-5 09:03

期待更新
作者: 秋月无声    时间: 2016-9-5 09:06

欣赏。
作者: 秋月无声    时间: 2016-9-5 12:16

欣赏问好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6 07:47

姊姊蓦然而来

晚间,六妹忙好了一天的生意,正在厨房里做饭。五姐忽然来了。她抱着逸飞,公公跟在他们后面,想必是公公带孙子在前面的门市上玩耍碰到姐姐了,就把她接回家了。  
对于五姐的忽然到来,六妹心里觉得蹊跷,先前她也没来个电话。怎么忽然就来了。公公当时站在一边,六妹也不便多问。
吴文白天到她姐姐家去了。姐姐家有人做寿,他酒喝多了,姐姐没让她回家。
晚饭后,六妹和姐姐洗刷完毕,就早早上床了。他们一边拉呱一边哄孩子睡觉。
逸飞把飞机、塔克、许多机器人,各种花花绿绿的玩具都搬到床上来,难得姨娘来一次,把自己心爱的宝贝都拿出来炫耀一番。他迟迟不肯入睡,搬弄着那些玩具,玩得浑身是汗,六妹不得不再次给他去洗澡。洗完再来玩耍的时候,玩着玩着,他就开始迷糊了。玩了一整天也太累了。在姨娘的膝头歪着脑袋瓜就睡着了。
五姐之前也来过六妹家几趟,和别的姐妹相比,六妹家她来的次数是最多的。因为别的姐妹除了三姐,另两个都嫁到遥远的山东。五姐因为只比六妹大两岁,她们两个在一起共同语言比较多。也因为五姐就嫁在本村离娘家只有几步之遥,大姐又走得早,五姐就代替了大姐的地位,在六妹的心里就是故乡。
姐安排她必须嫁得近,将来好照顾母亲,就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婚后日子几乎没有和谐过。她从没正眼瞧过自己的男人。这在乡下是常有的事,女人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辈子都过着不幸福的生活。但是他们却很少离婚。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就将就着过一辈子。
五姐和五姐夫是经常吵嘴的。平常五姐夫总是和闷屁虫一样,十棍打不出一个响屁来。每逢干活、或者从事什么大的活动时,五姐没少骂过五姐夫。因为他人老实,不麻溜,做什么事都有点呆头呆脑。天长日久,五姐也懒得和丈夫拌嘴,都怪自己命不好。乡下的女人比较随遇而安,是很容易认命的。
逸飞发出细细的呼吸声。时间已过午夜十二点。她们姊妹俩还在低声说着知心话。
“那个村长就那么有吸引力。你就喜欢他?”
“就是人活套些,他家关系多。哥哥在县里做县长,什么事都能替他罩着。村里收个什么杂七杂八的费用,我家也从来没有交过。大姐姐她们那一房头也没有交过。”
“大姐姐家本来就不该交的。他们两个孩子都在外面打工。姐姐、姐夫都去世了。还要交什么杂费。”六妹问道。
“他们家的田我种着呢。有田在,那些费用都要交的。”五姐回答。“以后田少种点,苦死累死,谁同情你呀!”六妹劝说道。
“你以为我是你呀,你们家在镇上,在街上,有那么好的生意做,天天见大票子。我不种田,我吃什么。孩子三个。就读书你说要多少钱。”五姐难过地说,“你五姐夫那人又不中用,也不能挣大钱。就能干点死活,挣不了几个钱。”随着是五姐长长的叹息声。
夜很静。月光洒落在床头。白晶晶的一片。他们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屋里的一切物什在月光里朦朦胧胧的,勾起人许多的联想。
“听说洪俊家又生了个二胎。他老婆挺贤惠的。他们现在在上海。”五姐告诉六妹。
“又生了一个二胎?也真能够折腾。”六妹想起去年春天洪俊的那个电话,那时对她是那样想念,可是过后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了。六妹心里生出了些许寒意。“哦,他家又生了个二胎。”六妹似乎自言自语。同时她也明白洪俊这么久没和她联系的缘由了,她似乎想为洪俊找个解脱。证明他还是爱自己的,可是由于种种苦情暂时不能和自己联系罢了。
偶尔街车驶过,擦着她们的耳膜。平常六妹疲倦了,夜里很少去留心街车的响声。今夜,和姊姊说话,清冷的月光里,在寂寞的更深,那街车每行驶过一辆,轮胎都好似碾过她心脏一样。
姊妹俩说到伤心处,难免不提到过世的姐姐。她们在心里还是敬重大姐姐的,父亲死得早,还不是姐姐最先挑起了这个家庭的重担,供她们几个读书上学。对于她们的婚姻,她以为是爱她们的,结果都是害了她们,而在九泉之下的她也许是不明白这一切道理的。姐姐死了,她们的恨也随着慢慢的消失了。她们都知道姐姐绝对没有坑害她们的意思。她最美好的希望就是她们能过上好日子,母亲老来有人赡养。她有个自古以来常人都会理解的定义——有钱就有好日子。无论人类如何进化,如何文明,在现实的今天,许多家长不都是这么希望的吗?
五姐平常和村长在一起,五姐夫是敢怒不敢言,只当不知道,睁一眼闭一眼,就连他的父母也都劝说他,“当初她死活不肯嫁给你的。要不是为了照应她母亲,十八个清香也跟人跑了。还轮到嫁给你。你就忍耐点。不管她。只有她不走就行了。她把家操持得这么好,也算不错了。”五姐夫钟祥面对父母的劝解,只有沉默。
“这次,他居然敢打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六妹用胳膊肘拐了拐五姐。
“还不是被人怂恿的。村里还有个女子和村长也有关系。那天钟祥在他们家做瓦工,晚上收工留着喝酒,他喝多了。在桌上,大家都说他无能。说我给他戴了绿帽子,说我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过男人看待。那个女的叫小芹,估计在你姐夫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五姐生气地说道,“他回来后,二话没说,拿起秤杆就来拴我,腿上被拴得青一块,紫一块。”六妹拉亮床头的灯。“让我看看。”五姐掀起裤管,果然青一块,紫一块。六妹疼惜地用手去抚摸她姐姐的疼痛处。姊妹俩都流下了说不清的苦楚的泪水。“以后多关心关心他。男人像孩子,常常需要疼爱的。”六妹告诫五姐,“做人做事要扎头,不要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失了身份,别人都会瞧不起你的。”
五姐又叹息了一声。
直到黎明时分,实在疲惫的她们才迷糊的睡了一小觉。
夜里,她们把以前很多的往事都想起,都拿出来说说。徒然增添了很多感伤。
天一亮,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夜里说的那些话像个影子飘飘忽忽,似有似无。
一清早姐夫就来电话了,听口气非常着急。说地里的水稻该打药了,该打什么药,还得等五姐回家指挥。搞不好,五姐夫把药打了不落个好。五姐夫说要亲自来带五姐回家,五姐也不等五姐夫来赔礼道歉,吃完早饭就回家。地里的水稻该喷药,就在这两三天,迟了,一季庄稼就泡汤了。
六妹高兴不高兴都得把姊姊送上车,在车站附近一个大超市,又给姐姐和母亲买了几件衣服。五姐走后,六妹才感觉到自己的眼里潮湿一片。擦完泪眼,又开始忙碌一天的生意。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6 07:47

梅 雨 时 节

雨不紧不慢地下着,接连下了好几天,这样的雨下起来最烦人。衣服洗了也没法晾干,房间里到处都潮湿、阴暗,拿起什么物件都是霉烘烘的,没有见着阳光的衣服即便干了,穿着身上也很不自在,有股馊味。屋里的光线总好似黄昏欲来的模样,让人没精打采。这样的雨天做生意人是最不喜欢的。能不买东西的就不买了,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在湿漉漉的天气出门买东西。
六妹百无聊奈的坐在门市里。望着窗外茫茫的雨,雨声“哗哗——”,地上的水流一个劲儿的往前跑,绣出一朵朵的蘑菇,跑着跑着,蘑菇就碎了,然后又绣出新的小蘑菇,没完没了,不知疲倦,往复循环。这样的雨天容易让人陷入对童年的回忆。
小时候,孩子会不顾雨下得多么大,瞒着大人,悄悄地在大雨里跑着,跳着,忙着踩水,或者在雨水形成的溪流里追逐那一朵朵可爱的小蘑菇。
许多幼稚的往事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可是成人已经无法变成小孩子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六妹撑着伞,从门市里走到自家的院落里。然后又从院落里返回门市。
院子里白花花的积水里,躺着一枚枚梧桐的叶片,都是绿翠翠的,有的还是极小的嫩叶片呢,原本应该在树上绿着。可是它们却被无情地风雨打落,过早地飘零。六妹哀凄的眼神掠过这些早逝的叶片,心里不无感伤。再抬头看新建的楼宇,又不无欣慰。建筑小楼时,六妹执意要留下这株梧桐,吴文嫌它长在院落里碍事,想让工人们砍掉,可公公和六妹达成一致意见,梧桐有绿荫,夏天里凉爽,长了很多年,砍掉怪可惜的,梧桐才得以幸存下来。其实六妹心里也想过要砍掉梧桐,因为它飘下的花瓣黏糊糊的,让六妹过敏,可是刚来这个陌生的家,坐在庭院里,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株梧桐,日久生情,难忘最初,六妹恋上了梧桐。望着它,似乎是个知己。哪怕不言不语,内心也得到一丝安慰。
这段日子,陈浩隔三差五的会打个电话来。他已经工作了,没完没了的和他说着工作的无聊,说一个人呆在南通没意思。说这么年轻就开始混日子,混到哪一天是个头?他说,考上和没考上学校,实际上没有什么区别。就那几分之差说不了什么。可是他不知道,就这几分之差,往往导致人不同的命运。但陈浩说,现实情况也不是这样,和他们在一起的许多人都没有文凭,还不是一样赚钱,有的人甚至比他们有文凭的赚得还要多。说来说去,就是对六妹极为佩服,因为他几年赚的钱都不及六妹一年赚得多。
在电话里,六妹劝陈浩赶快找个对象结婚,陈浩总是说不急不急。还早呢,钱差一大截子呢。暂时不买车,但起码要买个房子,没房子谁愿意嫁给你一个在南通没有立锥之地的外来户呀!
烦恼的雨天,接到陈浩的电话也是对寂寞的一种排遣。这日午后,陈浩又来电话了。六妹和他说着下雨真烦之类的话题。他说南通大好的晴天,太阳热得让人受不了。做梦都渴求能下一场大雨,真希望老天爷开恩能把雨下到南通去。六妹听着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她说如果可能让老天爷把两个地方的天气换一下。陈浩听了也是哈哈哈哈的笑。话筒里的笑声暂时驱逐了雨天给六妹带来的烦闷。
挂了电话,六妹打开桌上的刊物《丽人坊》,在潺潺的雨声里读起书中的那些女子的故事。
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会是谁?”六妹在心里问自己。
她拿起电话,那边一片沉默:“请问哪位?”
 “是我。”六妹听到了盼望已久的声音,非常激动。可转念想到那个电话还是去年春天打来的,忽然又有些萧索。“是你呀,贵人。怎么还会记得我呢?”
“怎么会忘了你呢!”
“我问苍天,我问大地,我问星星,我问月亮,我问太阳,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我梦中的你呀!”六妹听到电话里洪俊充满激情的表白。
“成了超生游击队呀!”六妹调侃道,“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
“哈哈,我亲戚在计划办。对咱们家政策宽大一些。”
“有关系走遍天下。没关系对面枪毙。”六妹编了条顺口溜。
“生意还那样吗?”红**关心地语气问。
“嗯,还好。”六妹闷闷地说,“雨天没有生意。”
“天一晴和,生意就会好起来的。”
“是啊,到好天又  忙得要死。”六妹抱怨道,“闲又闲得要命,忙又忙得要死。冷热不均。像你的爱情。”
“呵呵,我也是为家庭所累。妻子怀孕到生孩子,虽然有惊无险。但也被吓得半死。”
他们在电话里交流着这一年多以来彼此的生活情况,及和自己相关的方方面面的话题。有些话也许说了会舒服点。这样的雨天,聊天是多么幸福的事。并且是和自己曾经心爱的人。话题就像窗外的雨点,多得数也数不清,只恨时间走得急。
说着说着,六妹又哭了。但这次是带着笑容的哭。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今天终于可以畅快地和他说话了。她要把这么久憋闷在心底的话都向他倾诉。这些日子以来,她表面上平平静静,其实内心里是汹涌着万顷波澜的。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他们不停地说着久别后各自生活里的酸甜苦辣,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没感觉时间长了翅膀很快就飞走了。
直到天黑透了,看麻将回来的吴文来喊六妹吃饭。六妹才匆匆挂了电话。洪俊这次在电话里约六妹有空见个面。说太想六妹了。六妹尽管没有爽快地答应,可是在心里她也是非常想和洪俊见面了。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7 07:41

嫁女回乡
初秋的时候,六妹回了一趟娘家。大姐的大儿媳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本来是喜事,可是因为大姐家儿媳是未到法定年龄就结婚的,刚把孩子生下来,乡下、村里的干部就成群结队而来,屋里屋外站满人,闹着嚷着要罚款。他们小夫妻两个没见过这场面,很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只好打电话给六妹,一个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事,如果是办不了,一般会找六妹回来。六妹人眼宽,会说话,又是生意人,见的世面广,熟人多,办事能力强。每年春节或者平常听说亲戚朋友家有什么大事、重要活动,六妹一般情况下都会抽空回来。毕竟娘家还有亲人,办事需要帮助的时候认识一些人办起了也会活套些。
这次,六妹先找到村里的村长,好可惜那个和五姐有染的村长已经离职。要不找他办肯定是一句话。他哥哥涉及贪污一案,已被他停职审查,村长也因为一屁股不干净的帐而被想当村长的人给揭露出来。没有做县长的哥哥袒护他,当然没有不下台的道理。 “树倒猢狲散”!
新上任的村长,火气很大。说他们夫妻两个严重违反了计划生育的条条杠杠,没到法定年龄结婚,没拿结婚证,没办准生证。想要解决问题,少了万儿八千块钱,没人给你办相关证件。没有相关证件,将来入学、住房都成问题。
六妹窝着一肚子火。她想:有钱就不违法计划生育了。交钱之后就一切都符合国家法律了。什么屁理。可是六妹没敢发火。得罪了村里的地头蛇,是瞎了一只眼,历来的古训,将来娘家人在村里还怎么混,况且在生意场打拼多年的六妹更懂得在中国办事的种种潜规则。后来六妹又来到乡里的计划办,可是计划办和村里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都说少了万儿八千没人给你办事。六妹嫌计划办罚款数额太大,当时没有交纳费用。想回家后再想想办法。回来后,她去找村里的一个儿时的伙伴兰花,问她乡里计划办有无熟人,询问她该怎么解决。兰花说:从上面到下面,都是只认钱的,钱是干部的祖宗。有钱啥事都能办的。兰花指引六妹找到六妹一个中学时的同学,这个同学和新任的村长有点关系。新任村长儿子娶的媳妇是这个同学的表妹。这个同学出面,同学的表妹答应帮她忙。她说:没事的。我让我爸替你办一下。没问题的。这也像在街上买东西,并不是要多少给多少的,还要还还价的。
“我爸和乡里的干部熟悉。我老公的姨夫是县里组织部的部长,乡里大大小小干部一般不敢得罪我公公的。”她一会儿喊爸,一会儿喊公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通过这层关系,六妹私下里找到村长,和他当面谈。六妹说这事就找村长一个人办,不再找别人。所有的钱都给村长。让村长开个价。村长碍于关系的关系。最后要了四千块。六妹也没再好意思还价。毕竟是同学的表妹,如果是同学的直系亲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六妹这次回来,又去看望她以前的一个异性朋友。说是朋友,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说六妹有过初恋,就是这个人了。他也是六妹的同学。但只同过一年学。他一直在外地读书。直到初三那年才回到家乡来读书。
他大伯是个针灸师。在四川省工作。这个人叫学才,他父亲的愿望是希望他将来继承他大伯的独门手艺。可针灸是门深奥而孤僻的医学。他根本没有学到丁点皮毛,后来他大伯送到他去学了简单一点的牙医学。可是他对医学始终没有浓厚的兴趣,无奈他大伯只能把他送回老家。他就插班读了初三,希望能考个好一点的学校。因为之前他在城市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言行举止都比较文雅,比起土生土长的那些乡下的小男孩,身上多一点干净、超脱的气质。当时很吸引班里的女生。可是他只喜欢六妹。也难怪,班里很多男孩子都是喜欢六妹的,因为她不仅有又粗又长的大辫子,而且能说会道,成绩也好,再加上模样又长得水灵,性格随和,容易让人接近,让你不得不喜欢她。
初三毕业会考时,六妹考上了某个学院,但是因为经济窘迫,又考虑到姊妹众多,没有去念,后来六妹的名额让一个教师家的小孩子冒名顶替去念了,给了六妹家几千块钱。学才没有考上重点高中书也就不念了,辗转再三就在乡下学起医来。毕竟他在大伯身边呆过,耳染目濡,懂得医学的一点皮毛,然后就跟着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跑跑,给村里人看病。
他性格是属于柔和型的。说话轻声慢气,从不大声说话。他父母都是老师。父亲在县城某校做校长,母亲就在村小教书。
六妹喜欢他的举止文雅。在学校里彼此都是懵懵懂懂的,似爱非爱的。走上社会后,六妹在小卖铺里做生意,学才上班、下班都会到六妹那里溜达一圈。这是遇到洪俊以前发生的事情。学才和六妹在一起谈人生、社会、人情世故,谈未来的梦想和生活图景。按理说,六妹和学才是很好的一对。村里人都认为他们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也许只有那种小家碧玉型漂亮伶俐的女子才能够配上家境这样好的人家。在乡下,父母都能吃上国家粮,是很让人羡慕的。许多人都为他们祝福。虽然追求六妹的人很多,可乡人认为比较合适的,还是学才。
可算盘不打算盘来。正当六妹和学才谈到如火如荼的时候,学才的母亲出来干预了。她说:一个卖东西的妹子有啥好的,每天尽接触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她家没有哥哥或者弟弟,也是一个很大的缺陷,将来连小舅子都没有,也不是好事。两家子谁家遇到个事,商量的人也没有。招上门的女婿都不牢靠的,是踢倒就走的主子。学才执意要和六妹好,学才的母亲就寻死怨活的。她的理由很充分:“板门对板门,笆门对笆门。”她一定要找个女方父母也是捧铁饭碗的,父母是医生或者老师的都可以。因为学才的母亲竭力反对,也使六妹陷入困境。她和学才是第一次真正恋爱。那种感觉不是能够用语言可以表达的。兴奋、喜欢、冲动、狂喜、迷迷糊糊、疯疯傻傻、半醉半醒。一开始学才天天来找六妹玩,后来因为母亲的一再干预,学才变成三天两天来一次,并且来了坐几分钟就匆匆走掉,再后来十天半月来一次,再后来很少再来了。偶尔不经意在路上遇到六妹,看到六妹投过来期盼的眼神就匆匆躲避掉。六妹一开始很固执,希望和他一起努力,共同战胜她的母亲这个老封建。可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残余流毒并不是那么容易根除的。学才耳根软,禁不住他妈妈每天一课的唠叨,她天天说着六妹的一些不是,一个女子,打扮成那样风骚,一个女子每天接触那么多男人……然后接着说她家门不幸,没有父亲,没有小舅子,将来怎样怎样。这件事,对于六妹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她从来也没感觉到自己做生意挣钱有什么错,更不知道自己没有哥哥或者弟弟有什么错。这样的人家不嫁也罢。六妹最后想开了,即便嫁到这样的人家也是高攀,将来不见得能够过上好日子。虽然想开了,但自己如此钟爱的人竟然如此让自己失望,浪漫的初恋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六妹如同站在十八层高的大楼被人从背后推下去,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凄惶、抑郁,这件事伤透了六妹的心。六妹一想起悲惨的初恋,就在孤独的黑夜里痛哭。一次又一次。她曾经是那么的喜欢着学才,憧憬着嫁给他,和他过上较为如意的人生。六妹甚至想过要随他学医,两口子共同来为乡民们治病。但是这一切只是一场美丽的梦,梦醒自己还是躺在自家的床上。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8 10:41

昔 日 恋 人
六妹的母亲因为年轻时吃过很多苦,进入老年期身体就出现了严重的亚健康。一天到晚,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酸的,终日病怏怏的。她是虔诚的坚信基督,可是基督并没有因此减少她生理上哪怕一丁点儿的病痛。前两年身体还说得过去,这两年,身体素质每况愈下,胆囊炎、内风湿、肾结石、血小板减少诸如此类的小毛病不断找上门来。
五姐家和母亲居住的地方虽然只有十几户之隔,可是五姐并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母亲身边。她家孩子多,田多活多,一睁眼就开始忙,每天都忙得像陀螺似的,母亲虽然没有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但庄稼人不到病得不得动的时刻是绝不需要人照顾的,因为条件限制,不能跟城里那些退休的老干部相比,有个头晕脑胀的就住到医院里,由护士伺候着,乡下的老人可享不起这福。他们已经习惯了能动就动的传统,有的老年人一辈子苦到死累到死闭眼旋即走进那个世界。他们的脑子里是不懂得享受的。有一口鲜活的气息在就要劳动着。六妹的母亲何尝不是如此,你让她整天歇在家里比骂她打她还难受。手停脚不住,就没有个闲的时候。有时候忙得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口水都喝不到嘴。只能让到她家溜门的人捎话给几十米外的女儿,让女儿过来给自己做饭,让女儿带医生来给自己挂吊针。
学才现在不是以前的学才了,积累一定的医学经验,看病本领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原先那个老医生人老眼花,不能再给人看病了。给全村人看病的重担就落在了学才的身上。学才的岳丈是个教师,岳母也是乡下的医生,小时候耳濡目染,学才的老婆梅子嫁过来就能熟练的给人打针、挂水、拿药。看个头疼伤风的没问题。有一点让学才的母亲失望,虽然儿媳的父母是吃皇粮的,可是儿媳却没有职业。她中师学了美术专业,但是却没有机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起初学才的母亲也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但儿子因为上次婚姻的教训,学会了坚守。人往往是在失败中总结教训,但有时机遇常常只有一次。比方婚姻,有多少人和自己当初喜欢的人结合在一起呢,百分之八九十的人因为诸种缘由无法兑现承诺,最后常常是抓个人结婚算了。所以有了天下十对夫妻九对凑合之说。
六妹办好了侄子的事,并没有立刻回去。她给吴文打了电话,遥控指挥他这笔生意该这样做,那笔生意该那样做,她家里现在请了几个工人,平常一日三餐一般由大姑姑来做。大姑姑是下岗工人。离开镇上的面粉厂后就来六妹家帮忙,除了做饭还有饲料零售这块让给姑姑做了。每到月底和工人一样六妹开她的工资,也算是对她的一点安慰和交代。
六妹来到学才的医务室,学才和夫人正忙着给乡民们看病。立秋之后,一层秋雨一层凉,夜里不小心被冻感冒的人很多。屋里屋外挤满了挂吊针的人,六妹用眼扫视了一下,该有三、四十号病人,他们忙得团团转。学才的老婆梅子喊六妹坐下,她对六妹和学才当初恋爱的事早有所闻。六妹满面含笑:“好的,你们忙,你们忙,不要管我。”梅子给一个病人挂完吊针,立刻走到六妹这边,说:“快,内面坐。”说着她就拉着六妹的胳膊往内间走。她把六妹安排在内间的休息室。“桌上有杂志,你随便翻翻,不要着急,我们忙完来和你说话。”六妹每次回故乡来碰到他们两口子,都会下车和他们闲聊几句。专门来访,还是第一次。六妹是有目的而来。她给他们带来了上好的两罐茶叶,她母亲经常生病,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她希望他们能及时上门给母亲看看病。
一会儿,学才拿着药瓶,一边晃动一边走过来和六妹搭讪,几时回来的,回来有事啊?六妹抬起头,一一顺口作答。
学才看到六妹清澈含笑的眼神,还想再问点什么,外面就有病人催促:“快点来,药水挂完了。”学才赶忙跑过去给人家拔针头。
六妹坐在内间,转头环视房间里简单的摆设,一张床,上面罩着白色的床单,床边横放着一件白大褂,可能是梅子的吧,梅子今天穿着一套蓝色的运动服,肯定是她临时脱下的。今天六妹方才留意到穿白大褂的学才显出几分严肃和英俊来,这是六妹忽然发现的,当初模糊和他恋爱,只知道感受心里那份强烈的爱的感觉,对于相貌只是记得个轮廓,再说那时候他是学徒,还没有穿过白制服呢。枕头是红色绣花的,洗的很干净,红色稍微有点退却了,也许是结婚时用过的吧,现在被淘汰就临时摆放在这里。想到这里,六妹心被像针尖刺痛了一下,如果当初不是学才母亲竭力反对,今天这个医务室的女主人该是自己,再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活,六妹忍不住使劲眨眨眼睛。她赶忙用手指尖拭去眼角的泪水,竭力保持内心的镇定。
趁着到房间里倒白开水给高烧病人服退烧药的工夫,梅子走近六妹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几时回来的,什么时候走,回来有事吗?同样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六妹又顺口应答一番。这时梅子刚想问六妹在那边生活怎样怎样,还没来得及问,隔壁间的病人又喊:“这边药水挂鼓了。”梅子回头朝六妹抱歉的笑笑:“我去忙了哦!”
早晨来看病的人比较多,很忙了一阵子之后,他们稍微闲下来一刻,早来的病人挂完吊针已经回家了,后来的病人问病之后也陆陆续续地又挂上今天的药水。稍有空闲,梅子就回到休息间来陪六妹。
“玩就来玩玩呗!”梅子笑说道,“还送什么茶叶。我们也没有礼物送给你。再说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礼物呢!”
“送给我礼物?”六妹说,“我也要你们送礼物的哦!”六妹迟钝了一下,带点神秘的口气,并带着鼻音说道:“我那老妈妈是个病秧子,还得托付你们多多关照呢!这就是我要你们送我的礼物。”
“一定。一定。”梅子连声说道。
“她如果病倒了,走不动了。五姐又忙得没空带你们去给她看病,我就让她给你们打电话。麻烦你们以后能忙里抽空给她看看,吃药、打针、挂水,你们看该咋办就咋办,好吗?”
“好的,好的,没问题。”梅子说着,学才也进来了,笑眯眯接话:“什么没问题呀?”
“给她的母亲看病。”梅子回答道,并朝六妹眨了一下眼,露出一个笑脸。
“那肯定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喊到就去。”学才的口气比梅子还坚定。内面包含着歉意的成分。
看着他们的笑容,听着他们坚定的话语。六妹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欢。她想:“还是家乡人实在呀!”看到他们和谐的配合,欢笑的谈吐,六妹心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甜甜又酸酸的感受。欢喜也罢,悲伤也罢,日子就是这样过着,六妹如此安慰着自己。
中午,学才两口子执意留六妹吃饭,六妹哪里肯答应,如此打搅人家已经一万个不好意思了。还要留在人家吃饭,哪里可能。六妹忙说下午就回北方的家了,中午要回娘家好好拾掇拾掇。
回去的路上,走在熟悉的庄稼地中间的小径上,那些快要成熟的庄稼散发出香甜的气息,六妹又禁不住想起洪俊来。初秋中午的阳光保留着夏日的毒辣,六妹眼目被刺得晕眩。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9 07:32

电话相约
薛老板自从上次和六妹一起唱歌后,回家后对六妹念念不忘。一有空闲就给六妹打电话,嘘寒问暖,殷殷切切。六妹对薛老板的态度,只不过是生意上逢场作戏的暂时的合作伙伴罢了。因为他大小也是一个厂子的领导,六妹还想和他合作,不敢过于得罪。每次薛老板电话过来,一说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吴文站在一边觉得很无趣:
“哪有那么多话说,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
六妹总是歉意地对着吴文笑笑:“领导人来电,敢不接吗?生意不想做了吗?”
“少了他那笔生意咱们一样过日子。我感觉他就不像个好人。”吴文有些不悦。
“可是为了做生意也没办法啊!”六妹说,“其实我也不想搭理他。”
“一说起来就一两个小时,还不想搭理呢! ”吴文很不满地说。
“一大清早的,我不想和理论那么多。总之我也是很无奈。如果你能把生意做下来,我还乐得清闲,也不用去惹这些苍蝇似的的男人。”
“明知道是苍蝇……”吴文差点说出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六妹冷眼看了一下吴文。吴文立刻住了声。
薛老板是个文化层次不太高的人,然而说起话来云里雾里、滔滔不绝。犁上扯到耙上,皇帝说到元帅,悟空说到猴子,外国说到国里,懂得不多,但喜欢在六妹面前卖弄学问,六妹每次最头疼的就是接他的电话,这儿说到那儿,天上说到地上,地上说到地下,地下说到地下十八层。情人说到领导,时政说到体育……反正能扯,只要你不挂电话,他嘴边总有词。上次桌上六妹还不怎么知道他的性格,久而久之,六妹真是有点烦他了。至多两天就来一个电话。一说起来就没个头。总之领导人整天也没事。每次六妹不想再听了,总是借口要做生意了,匆匆挂了电话。要不你让他说来说去,天地都被他说黑了。这还在其次,最难堪的是他会说些不清洁的话。男女之事,一经他说起来就特别难听。哪怕是个纯情小说经过他一描绘就变成黄色经典了。“他也算垃圾里的精品吧”,六妹这样在心里比喻,但是没敢和任何人说过。毕竟是个财神爷,还指望他供应货源呢!
又一天早晨,六妹刚把门面拾掇干净。公公来喊吃饭了。吃饭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六妹本来想去接,但是公公对他们夫妻俩说:
“你们快点忙吃饭,饭后好做生意。我没事,我来接。”
逸飞跟在爷爷后面跑过去,闹着要接电话: “我要接,我要接,爷爷,让我接。”爷爷接过电话,问道,“谁呀?”孙子踮起脚,要抢爷爷的电话,爷爷无奈,只好说:“你接吧。”
六妹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公公说:“电话那边没出声。”
“哦!那谁呀!兴许打错了吧!”六妹低语道。
“说不清,打错了,也该说话呀!不像打错的。”公公疑惑地说。
吴文说:“管他谁打的。如果真有事,过会儿肯定会再打过来。”
上午,六妹做生意时有点不入佳境,注意力很不集中。早晨的电话很可能是洪俊打来的,陈浩打电话过来,无论谁接都会说要找六妹,洪俊打电话,总是先不说话。听到是六妹声音才开口。
六妹估计洪俊上午还可能打电话过来,就让吴文跟车去送货,顺便结账把钱要回来。吴文跟车走了。六妹的心忐忑不安,心里总像装着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十点后,电话铃声再次清晰响起,是寂静里划破黑暗的那种清响,实际上此刻人世已是一片喧哗,街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可在六妹那里,那声音听着格外清脆,像林间的鸟语,像山涧的清溪,像清越的歌声,像欢快的笛音,六妹平常也没感到铃声具有这般神奇的效果,今天听到铃声格外的兴奋。她赶忙跑过去拿起电话贴在耳际。
“请问?”六妹按住跳动的心,竭力平和的问。
“六妹。是我。”六妹的心底流过一条小溪。
电话那端洪俊的心快要跳出胸腔。“六妹。”他柔声又欢呼了一声。
“哎!”六妹细软的声音刺激着洪俊的神经。
“我想你了!”
六妹听着这声音,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想起家乡、小河、芦苇、小桥,想起自己青葱的岁月,想起那些美丽如诗的夜晚,想起自己飘逸的长发,想起洪俊那时搂着自己腰肢朦朦胧胧的爱情。
六妹一时沉浸于对往事的深深的追忆。
那边洪俊迫不及待大声喊了一句:“六妹,我想你了!”忽地他又降低几个分贝,“你想我吗?”
“嗯!”六妹只是低低迷乱地应答一声。此时她完全慌乱了,全然不是生意场上叱诧风云的那个女子,她的心被洪俊叫得水一样柔软。似乎整个人都漂浮的青碧的柔波里。
“我们什么时候相约见个面吧!”
“见面不好吧!”六妹呢喃说道。
“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你不要想得太多。想得太多固然会觉得不好。”洪俊安慰六妹,“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如果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那你自己只有委屈的份儿。”
“让我考虑考虑吧。”六妹何尝不懂得这些道理,何尝不心动,何尝不想见面。这么些年,自己在感情的世界里完全封闭了自己,她何尝不想像春雪一样融化在春天的怀抱里,流成一片恣意汪洋的欢乐的海。沉默了一刻儿,六妹说:
“那好吧。”
洪俊兴奋又满怀期待地说:“希望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听到你的佳音”。
作者: 清欢    时间: 2016-9-10 06:16

写的真好。
作者: 清欢    时间: 2016-9-10 06:16

期待更新~~~~~~~~~~~~~~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11 09:50

儿子发烧,公公遇艳
自从上次接到洪俊的那个电话后,六妹心里总惦记着一件事,和他见面还是不见面。见面,不见面。不见面,见面。见面,不见面,见面。六妹在心里反反复复拷问自己。
天气日渐冷了。院子里梧桐的叶片在早晨的风里飒飒作响。每天清晨地面上就落了一层梧桐树叶。公公这两天也不如从前那般勤劳了。以前每天天一亮,公公就会把院落里的叶片用笤帚扫干净。这两个早晨,总是要六妹吩咐才会想起去扫那些飘零的叶片。
天气忽然转冷那天,逸飞夜里发高烧,六妹着急万分,因为每次他发高烧,,一发就是四十度的高烧,还经常是高烧不退,随着还会血象升高,不折腾个十天八天是不会好的。真正吓死人了。虽然每次折腾一番逸飞就会好了,但是每次发高烧,六妹仍是吓得不行。一摸儿子那头脑、小手、后背都滚烫,贴着人热乎乎的,烫人,像个蒸汽笼。跟着小脚就冰冷的。六妹赶忙给他喂了一袋退烧药,然后就是左一次右一次用温水给儿子擦拭身体,希望他快点降温。直到后半夜儿子高烧才退了下来,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六妹又帮他把湿衣服换了,折腾了大半夜,六妹也疲惫了,再加上白天忙,两个眼皮一碰昏天黑地就睡着了。可是天刚麻麻亮,再摸儿子的脑袋又是滚烫,再量体温,又是四十度,六妹的心跳得咚咚响,都吓得出汗了,怎么又发烧了?六妹现在不是着急而是焦急了。立刻吩咐吴文抱着儿子和她来到门市旁边的医务室挂吊针。
上午吊针挂完了,量体温,降下去了。六妹才轻呼出一口气。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好歹暂时退烧了。
至午后,逸飞一觉醒来,再量体温,又是三十九度。六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脸都紧张得变红了。只能赶忙把逸飞又抱到医务室。焦虑的问医生,医生十八不着急的回答:“孩子发热有时候有个过程。身上炎症没有消失,孩子就会反复发热,不要紧的,要注意观察,经常给孩子喝水,发现发烧了,就隔一会儿用温水给孩子擦擦,还有擦的时候一定不要让孩子再次着凉。如果孩子肯吃肯玩那也不打紧,如果孩子出现晕厥、抽搐现象一定要引起高度重视。”六妹仔细聆听着医生的话,忐忑的心才稍微平缓一些,儿子虽然每次都是高烧,但从来没有出现晕厥、抽搐这些要人命的症状。这阵子生病的孩子真多,等待了半个小时逸飞才挂上吊针,挂上吊针不久,他就睡着了。吴文抱着孩子。六妹又赶忙回家。今天下午她要亲自出马。有批货被扣押了。她要亲自去解决。遇到此类麻烦每次都是六妹出面,托人找关系,没关系,就用钱砸。在生意场上跌滚打爬,六妹深刻领悟到一条真理——钱他妈真是好东西,钱可以买通关系,钱可以把原则变成商量,钱可以把不能做的事变成能做。钱甚至能把大爷变成孙子把孙子变成大爷。
六妹到了那里,小叔子正满面愁容。六妹问怎么回事。小叔子说交警说超载,还有牌照挂歪了,磨损了,一个螺丝钉掉了。总之就是找茬,想找两个钱用用。六妹赶忙去给交警赔不是。还把其中那个拦住车子的交警喊到一边,悄悄和他商量。那个交警起初态度很强硬,可禁不住六妹细言慢语,六妹说要请那交警吃饭,但因为时间匆忙,没法请,只能给钱给交警,让他们自己去吃。并很大方的交纳了罚款。一开始因为小叔子态度不好,冲撞了交警,他生气了,就说坚决不让他走。六妹说了一大箩筐的好话,但兴许还是钱起了主要作用。他们的车子才好说歹说被开走。
晚上回来的时候已是夜深。小叔子把货送到六妹家,连饭也没吃,就开车回市区了。老婆病了,他要回家看看好些没有。
六妹回来的时候,公公屋里的灯还亮着,她隐隐听到女子哼唧声。随着六妹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公公屋里的灯灭了。女人的哼唧声随即消失。楼道里的灯光静静亮着。
六妹上楼,看丈夫带着儿子已经睡着了。问了儿子的病情,吴文说高烧退了,但还要挂几天的药水消炎。炎症没有完全消失,早晚说不准还会发烧。六妹问明情况就下楼到厨房做饭。公公屋里的灯又亮了,她这次听到公公和女人说话的声音,声音极细小,但因为夜晚特别安静,那声音还是能隐约听到。六妹“扑哧——”一声笑了。公公终于捕获到猎物了。六妹嫁过来之后,听邻里说公公年轻时候很花心,有过不少情人。邻里还提醒六妹:“注意安全。”六妹当时就笑说:“他敢,我骂死他。”六妹想:这几年忙生意,公公帮家里不少忙,每天烧饭、带孩子,有时候还会到门市上照应摊子。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上楼后,六妹神秘的和吴文说起这件事。吴文缓缓地说:“我早知道了。一家人就还有你不知道。”
“那老太婆是谁呀,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欺负我是外来人不是?”
“怕你知道生气,就没有告诉你,你整天忙生意,也没空留心这事。她以前也在这里过过夜。没天亮就走掉。所以你不知道。”
“到底谁呀,我认识不?”六妹拧了一下吴文胳膊上的肌肉。
“说了你不要生气哦!老太婆就是陆寡妇。有人说冤家路窄,有人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老爸和陆寡妇属于第二种情况。”
“是她!”六妹一脸惊愕,随手不经意地摸摸脸部的伤疤,还留有一点痕迹,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得很淡很浅了。
虽然时间是把杀猪刀,会一日一日宰割得人遍体鳞伤,但是岁月又何尝不是一个高明的医生呢,他可以医治好身体和心里哪怕再深的疤痕。
许多往事在六妹的心头风起云涌。老家、小卖铺、村后小河、青色的无边的庄稼地、白发苍苍的老母,让人魂牵梦绕的洪俊,一一秋云一样走过六妹的脑海。结婚、生子、打拼甚至打架,夜以继日的忙碌。六妹忍不住慨叹了一声:“唉!”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生活真是一个魔咒。”
吴文也没有搭讪。
六妹想了想,觉得两个老人凑在一起也未尝不合适呢,公公和陆寡妇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公公年轻时艳遇不断,陆寡妇一辈子也是风流成性,他们乃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感谢上天眷顾,让他们结合在一起。
六妹躺着回想自从那次他们两家争吵打骂之后,一开始相互见面都不说话。时间久了,见面彼此会礼貌性的打个招呼。现在陆家生意也做得小了。两个女儿相继出嫁。只有小女儿秦丽还在寻寻觅觅中。谁还会深刻地记着过去的那些仇恨呢?岁月会把一切变得风轻云淡。
作者: 人淡如菊    时间: 2016-9-12 20:26

欣赏问好
作者: 人淡如菊    时间: 2016-9-12 20:27

感谢精彩分享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15 09:52

举行仪式,梅开二度

既然六妹也知道了,这事也便不再藏藏掖掖的了。第二天中午,陆寡妇就公开上门来,公公买了丰盛的菜肴,鸡鱼肉蛋,样样齐全。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六妹从门市上回来时,桌上已摆得像满汉全席。大家都齐刷刷的坐好,只等着六妹回来就坐。这些年六妹不停地操劳,挣了很多钱,吴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一家人对六妹也格外尊敬。六妹人好,善良,吴家的亲戚朋友倘若有需要帮助的,六妹总是满口答应,能办到的事六妹坚决帮人家办到,难办的事情也是想办法帮人家办到。所以每逢聚餐,如果六妹没有到场,大家都不会动筷子,无意中形成了默契。
陆寡妇坐在上席,一点都没有讪讪的意思。这种人可能一辈子都这样,风流成性的人物,做人做事很少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我行我素惯了。只要自我感觉良好就行。六妹至今脸上还留有两道疤痕,就是当初陆家娘儿几个给她留下的永恒的纪念。但六妹不是那记仇的人儿。时过境迁,再记恨那些也没啥意思。人总是不断向前走的,过去的对和错已经不那样重要了,毕竟都过去了。只有不断开创今天,抓住每一个今天,才能给明天交上满意的答卷,这些六妹是深有感触的。 陆老太六十多岁的人了,小嘴唇还涂得艳红一片,发髻梳得油光可鉴,墨绿色的春秋套裙,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金项链,手腕上戴着一副莹白的银镯。胳膊肘抵在桌面上,屋外的阳光刚好照到她一只白皙的手腕,那银镯一闪一闪的,灿烂无比,一本正经的脸上涂着淡淡的白粉末。人笔挺地坐在那里。倒也显出几分小镇风流老太不凡的气质。陆老太和六妹的家人搭起话来,语速不急不缓,自在自如,如同行云流水。似乎比家人还家人。今天吴家二姑娘也从青海回来了。她当初外出到上海打工居然和一个青海小伙子谈起了恋爱,一家人知道后没有不表示发对的,她最终只有选择私奔。一走了就很多年没有回来,和家里音讯隔绝。这次还是头一次回来,女儿都五岁了。二姑娘长得像吴文,眼睛小,眉毛稀。兴许是那边风沙多,二姑娘的脸色呈灰黄色,肤质粗糙。以前白净的脸蛋不见了。说话也带着那边的口音了。孩子倒是长得不赖,也许像她爸爸吧,这只是大家的猜测,二姑父也没有来。说是家里忙,等到下次不忙的时候和二姑娘一起回来。孩子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动,像两颗晶亮透明的葡萄。陆寡妇夸孩子:
“长得细皮嫩肉的。长大也是个大美人,不知道多少小伙子要跟着倒霉呢。”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饭桌上。陆老太提出要和吴文老爸订婚,之后再结婚。这件事出乎吴文老爸的意料之外。平常她也没和他谈到这些事。今天一家子齐齐全全都来了。陆老太居然来了这么一招。孩子们在桌上当然不怎么好表态。还是六妹讪笑着说:“就这样两头跑过过,搞得那么严肃干什么。”别人也跟在六妹后面应和。大概意思就是都一把年纪了,如果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倘若过不惯过不来,各走各的,也不打紧。订婚、结婚,也只不过是个仪式。如果两个人真合得来,不订婚,不结婚住到一起还不是一样有感情、有恩爱、有照应。
陆老太显然有些不悦。但面对吴家老老少少那么多人,尤其面对六妹她还是有几分胆怯的。毕竟公公长期居住在六妹家。六妹随时可以撵自己滚蛋。陆老太最后又转变话题,订婚仪式可以免了,但必须买几样订婚礼品。这个大家没再表示异议。结果几个晚辈商议表决,买个贵一点的戒指,再订做一副耳环。买几套衣服。陆老太笑开了颜。吴文老爸笑成一个老顽童。
买订婚礼品的那天,由六妹,小叔子的媳妇春兰陪同,吴文老爸也被陆老太强迫拉来了。本来孩子们不想让老爸一起来的,无奈陆老太死磨硬缠把老爸和给拖来了。老爸一来,碍于老爸的情面,一些话不好说一些事不好办。在商场里买订婚戒指时,陆老太看上了一个宝蓝色的钻石戒指。要三万多块钱。妯娌两个都不肯,她们自己都没舍得买过。假老奶倒是先洋阔气来,她们两个一个劲儿说就买个普通的,万把块钱的,可是陆老太脚像被钉子钉在那个柜台前一样拔也拔不走。老爸也不住嘴地劝说她就买简单一点的。等以后有机会再买。然而陆老太一派真理在胸——年轻时结婚已经买过普通的戒指了。这辈子也要买点稍微贵重首饰,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祖国和人民。她说:“也是给你增面子,不是吗?别的饰品可以商量,可买可不买,但这个戒指我要定了。”她对吴文老爸说。
妯娌两个假装走得很远,但是陆老太沉着、镇定,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老爸夹在中间内外不是人。但最后他还是站到陆老太这条阵线上。他像个孩童一样跑着把两个媳妇追赶回来,对她们说:“我多少拿点劳保,这钱我出。这次就依她一次。不让你们为难,我知道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并且都会过日子,平常不会乱用钱。可她就是花钱的主子。这次由她任性一次。”两个媳妇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走掉,只是想试试那老太的会怎么样,结果两个媳妇交头接耳一次:老太,厉害。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个晴和的日子,老爸和陆老太举行了结婚仪式。吴家用车子到陆家门上把陆老太给接过来。都说最美不过夕阳红,这两个老鬼也挺逗的,陆老太一身粉色裙装,老爸也白色西装笔挺,只是迈步时不如年轻人洒脱。下车时两个老人手挽手,大大方方,依依恋恋地走向家门口,吴家屋里屋外站满前来看热闹的人,他们不停哄笑,不停地为这两位老鬼鼓掌。在这个镇上梅开二度搞得这么隆重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吴家门前,鲜花、烟花、喜糖满地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与上次相比,这次聚合已是另外一番光景。
晚间,亲亲友友、左邻右舍,汇聚一堂。大家喝啊吃啊笑啊唱啊跳啊,都为这对老人祝福。
很晚六妹一家三口才回去休息,六妹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嫁到这个镇上这么久,真正开心的时候并不多。夜深,六妹想,人活着不仅仅为了自己,看着别人开心自己何尝不是开心的呢?她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祝福,也祝愿这个后老奶在以后的生活中不要给自己的家庭带来什么纷扰和麻烦。
第二天,六妹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和母亲说了很多知心话。昨夜她想到母亲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父亲走得早,那么多个漆黑的夜晚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白日里看到公公和陆寡妇幸福快乐的样子,六妹的心尖被微微扯了一下。这些年,她们姊妹是各忙各的,没有一个人张罗着给妈妈找个依靠。谁没有老的那天呢?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22 07:27

拒绝相见,庞娜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前几天洪俊又打电话过来,约六妹见个面。六妹在电话里始终支支吾吾,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洪俊。刚刚鼓起的想见洪俊一面的勇气很快就被冗长的生活激散了。当初谈到如火如荼时,自己抽身离开,千山万水,嫁给了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只为满足可怜的虚荣心的人。竟然山一层水一层的过起了人间烟火的日子。
  偶尔从忙碌中闲下来,一个人静静守在一隅,诸多往事便会如海潮般涌上心海。时不时回忆起那时在小卖铺卖杂货的情形。自己那时那么年轻,那么骄傲,那么多的追求者,经历过种种感情的羁绊,最终却是潦草地结了婚。孩子生下后,自己每天忙生意,时时忙着挣钱,也很少再去考虑感情方面的事,若不是南通的朋友常打电话来,若不是洪俊再次和自己相逢,真不知道自己在这样一个背井离乡的地方会被生活蜕变成什么样子。
  生活真是塑造人的超级大师啊!可以把魔鬼塑造成神仙,可以把天仙打入十八层地狱。人真的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吗?六妹想那只不过是天方夜谭的美好想象罢了。
  六妹明白:在强大的生活面前,个人始终渺小如蚁。但人得有战胜生活的信心和力量,要不然就彻底被生活打败了。
  今天生意很忙,请来的帮工因为农忙回家去了。只剩下一个帮工还在。很多力气方面的活儿六妹又得自己扛起来。有人来拿货了,得帮人家上车;有人来送货了,得把一袋袋的饲料背进库房。六妹干这活久了,也被锻炼出来了,上百斤重的一袋饲料她能毫不费劲地背起来。一支烟工夫能背上、背下几十袋饲料。嫁到这个小镇上来,为了争口气,为了不被人瞧不起,为了振兴吴门,同时也让那边娘家的人知道吴文家很有钱,六妹真是吃尽了苦头。几年做下来,生意越来越好做,同时人也越来越忙碌。钱是挣了不少,但六妹为此也付出超出常人多倍的辛劳。哪笔生意里不隐藏着六妹的心思,哪张钞票里不流淌着六妹辛勤的汗水啊!
  这个下午,洪俊又来电话了。再次提出想和六妹见个面。六妹犹豫再犹豫,还是拒绝了。她怕敢见面,她不想让平静的生活激荡起风波,她怕,见面之后,一切会有所改变,她怕,见面会让老公受伤,会给家庭抹上阴影。当她拒绝时,她能感受到电话那端的洪俊似乎站在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她能感觉他周身在瞬间变得冰冷,她能感觉他那颗充满希望和热忱的心在慢慢下沉。当她拒绝之后,又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拒绝相见呢?自己心里不是非常希望和他见面吗?不是做梦都渴求他的拥抱吗?不是发呆时都想念他颤热的唇吗?当六妹拒绝和他见面之后,这次是洪俊先挂了电话。他那边忽然便悄无声息了,像一枚石子静静地沉入了海底。
  晚上,大姐家的二儿子打电话过来,说让媳妇到小姨娘家小住些日子。侄子说,左想右想,觉得还是让媳妇到六姨娘家最好。媳妇怀孕了,让打掉又不肯,反应又厉害,这个不吃那个不爱的,心情反复无常,整天和二侄子斗嘴。侄子希望能她能到六姨娘家住上一阵子,等妊娠反应过了,再回北京一起住。
  家里新添了个假老奶,足够让六妹烦心的,今天又要来个孕妇,六妹心里变得异常烦躁起来,再说吴文的二妹这阵子也刚好回娘家,也住在他们家里。吴文是老大,同时因为六妹人大方、善良,他们家相对而言,经济条件又好一点,亲戚朋友就喜欢奔她家来。她没法拒绝二侄子的媳妇。她知道就是她执意不肯,二侄子还会死磨硬缠让媳妇来的。再说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因为全家人都反对侄子娶这个作风散漫的四川妹子,所以他们在北京打工的地方办结婚宴席的时候,老家没有一个人出席。在这件事上,男方已是理输一次了。六妹自觉有些愧疚。姐夫早已去世,姐姐相继随他而去,他们家的事也没人给当家。那阵子六妹生意又特别好做,所以原计划去北京参加二侄子的婚礼,后来取消了。另一方面也因为吴文在跟前打了退堂鼓,吴文说的也是实情,就是娘家的许多事六妹操的心有点过了。别的姨娘可躲就躲,只有六妹什么事都肯担当,如果被担当惯了,麻烦越来越多,只怕没有多少安宁的日子过。六妹也就听了吴文一次,少一次麻烦是一次。大侄子听话,娶了个深圳老婆,一家子都移居深圳,靠丈母娘家去了。大侄子没让六妹操多少心,但是他到女方那边去的时候,六妹也很给了一笔钱。大姐家平常有个什么事,一般由六妹当家,只可惜二侄子实在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外面打工也只是混日子,常常是吃了上顿下顿没有着落。庞娜是二侄子在酒吧里认识的,他是酒吧的保安,人长得铁帅。魁梧又英俊,双眼迷离的庞娜很快被他的外貌迷住了。二侄子那小嘴特别能吹能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浪荡的庞娜给搞定了。还心甘情愿嫁给身无分文的他。
  把侄子的媳妇接来时,是第二天的黄昏。她叫庞娜,细瘦的身材,烫着一个飞机头,连头到脚估计不足九十斤,标准骨感,秋天了,还穿着短裙丝袜,肚子因为月份小,没有显山露水,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六妹把她行宿安排在后厢房,就在六妹夫妻房间的隔壁。那个房间是给长大的逸飞准备的书房,逸飞现在还小,晚上还是跟着父母睡。
  这一晚,合家团聚。大姑子、二姑子,小叔子及其媳妇,吴文的二伯以及二伯家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都被请来做客。六妹家平时来个什么亲戚朋友的,公公喜欢把一家子大大小小喊来吃个饭,时常如此便形成了习惯。陆老太家的小女儿,还有尚未结婚的女婿,和六妹也是熟人,诊所就在六妹门市的旁边,他们一对恋人今天还是第一次到六妹家做客。本来六妹说到街上的饭店办两桌,可是公公说,都是自己家里人,还是在自己家里做饭吃着舒服、放心和痛快!
  六妹掌勺,两个姑子负责捡菜和刀工,小叔子媳妇春兰负责洗刷碟碟盘盘,整理桌桌椅椅。忙了几个小时,才把一顿饭菜给准备好。
  刚开始喝酒的时候,庞娜居然也要喝,六妹说孕妇喝酒对胎儿不理。庞娜振振有词说:“都说新禧之日男女双方不该饮酒,我们结婚那天,你侄子和他的那些朋友还不是大碗喝酒,我们当时在北京举办婚礼,打电话你们这边人都嫌远,没有人到场。这孩子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庞娜的假睫毛向上一扬,又嘟噜了一句:“这孩子我们根本没想过要。我还没有玩够呢。哪有空闲带孩子。再说你侄子他更没有玩够,天天和那些狐朋狗党搅合在一起。说不准哪天看上别的漂亮美眉,把我一脚给蹬了。但你侄子又害怕我经常打胎,以后没法再怀孕,所以……所以,其实我也不想打掉孩子。我也害怕将来不能够再怀上孩子。啊呀——”庞娜伏在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六妹很后悔今天请客。自己难为情,客人也过意不去。庞娜哭得一团糟。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22 07:28

无聊对无聊
早晨,陆老太穿着乳白色印着黑褐色小花的睡袍,趿拉着一双淡蓝色的水晶拖鞋,刚起床,头发松松地垂在肩头,零星可见染黑的发间丝丝缕缕的白发。她到橱柜里来拿昨日吃剩的葡萄,一清早她有吃水果的习惯。据说可以美容,养颜活肤。可橱柜里根本不见葡萄的影子。再找到客厅时,发现客厅的桌子上只剩下一摊吃剩下的葡萄皮。“肯定是那个酒吧女吃掉的。”陆老太脑门一热。以利剑出销的速度赶到吴文老爸那里,因为走得过于匆忙,走到一门槛处,拖鞋都被刮掉了一只。只得光着脚回头把蹦得老远的鞋子又重新拾起穿在脚上。那个气哦,火山要爆发一般。
“我真想不开,六妹的侄子那么多好女人不要,非要捡个破烂货回来。不用猜就知道是好吃懒做的主子。一定是那个不要脸的把我的葡萄吃了。搞得一桌子葡萄皮,都不知道顺手扔进垃圾桶。”陆老太一大清早就肝气旺盛。
吴文老爸赶紧摆手,让她别说了。“人家初来乍到,你不能随便就把人家给得罪了。我们哪怕看不惯她,也要给六妹留点面子。”
“呸!我算看清了。她和六妹的侄子过不得长久的。穿得像个妖精似的,已经怀孕了。还穿得那么露。以为我们这里是宾馆、酒吧呀!骚!”
“别说了。快别说了。”陆老太在气头上哪里在意吴文老爸的眼神和手势。“你以为你是谁呀,充其量一个活寡妇改嫁,还装什么嫩,你才骚呢,老货,骚——。”庞娜故意把最后一个“骚”字拉得几条街长。走过来的庞娜听到了陆老太的谩骂声。哪里肯依肯饶!她走到陆老太面前,扬起手指着她的脸问:“你一清早干嘛嘴巴里不干不净的。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个?”
“你吃了我的葡萄。”陆寡妇自知理由没有那么充分。说话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你的葡萄,笑死我。这里什么是你的。你来这里还不是吃六姨娘喝六姨娘的。你的葡萄?呸!我问你六姨娘脸上的疤痕哪里来的,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才改嫁过来这两天,老尾巴就翘上天了。”庞娜穿着薄纱般的睡裙,因为没穿胸衣,两个黑色的奶头在薄纱般的睡裙里做着鬼脸。陆寡妇看着庞娜胸前两个妖动的黑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瞧你自己那个浪荡的样子。还不赶快回去把你的睡裙换掉。我都替你蒙羞。”陆老太说完把手夸张地遮住脸部,做出实在羞死人的表情。
“你也不要给我装好人。你不是也穿着睡衣吗?那葡萄凭什么就该你吃,我为啥就不能吃。那葡萄上也没有刻上你的尊姓大名。”庞娜不耐烦的在陆老太面前走来走去。一刻也停不下来,电带动的玩具一般。
吴文老爸真的害怕这两个素质同等的人会为芝麻大的小事在这样一个气候宜人,太阳初升的早晨大打出手。真的那样,要是六妹知道了,该是多么愤怒和难过!
他竭力劝解陆老太。连拖带哄把她拽回房间。陆老太知道今天早晨自己也不好,不该说那些下三滥的话。葡萄吃了就吃了呗,干嘛发那么大火呢!是因为自己看不顺眼那个丫头,想故意侮辱她,自己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自己不好可以,但别人不好自己就看不顺眼,就要肆意侮辱一番。
庞娜本来是让吴文老爸今天上街买菜,顺便给自己带几样水果的。结果一闹腾,把这件事给忘了。生气地回到后厢房时才想起自己刚才是去干什么来着的。她把床褥狠狠地仍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跺跺脚,又横躺在床上。她想自己和那个老寡妇没完。“太欺负人了。”她喊道。这时候,六妹和吴文已到门市上忙碌了。根本不知道后院刚才已经着火,差点烧了院子。
再说陆老太,被吴文老爸关在房间里。吴文老爸正在语重心长的劝说她:“人家来了就是客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是客人。她能在这呆几天?过不了几天,她肯定会走的。在这里这几天,我们理应有礼貌的对待人家。你看看你自己一清早那架势,那腔调,那德行……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儿媳的侄媳,我们也不该得罪人家。”吴文老爸哄老太还是有一招一式的。他柔声安抚道:“我的老太太,我说得对不对!我们也得靠儿子吃饭,不是吗?得罪了儿媳,就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少来英雄老来乖!听话,宝贝!其实你是最听话的,只是有时候自己犯糊涂,不知道罢了。”陆老太都被他逗乐了,“扑哧——”笑了起来:
“你这张嘴啊。活的能被你说死了,死的能被你说活了。服了你了。看着您的份上,我就饶了她。”说完在吴文老爸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这时住在老爸隔壁正在给孩子穿衣服的二姑娘,被一阵吵嚷声惊动了,赶忙跑过来,问老爸怎么回事。吴文老爸说:
“他们刚才两个练嘴皮呢!这不已经练结束了。”说着吴文老爸的眼睛的余光扫向陆寡妇和庞娜的房间。
二姑娘和老爸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起来:
“当初大嫂千里迢迢嫁到我们家也不容易,嫁给哥后,这么多年,她吃了多少苦,心里有多少委屈,我们应该理解人家。她之所以没走,还不是为了孩子,为了这大家子的人啊。大嫂是好人,换了别的那些不踏实的主子,十个大嫂也走了。”
“她嫁给你哥是委屈。你哥眼不好,这个你也知道。所以我也尽力给他们做好后勤。谁让你哥身体不好呢。我们有许多对不住她的地方。”
“老爸,那你只能多吃点苦了。多为这个付出一些。”
吴文老爸连连点头:“为了支撑这个家,我会的。”
和老爸说完话,二姑娘回到房间里收拾衣物,一晃,她回来已经半个月了。昨天家里又添了个庞娜,二姑娘想到自己也该回自己家了。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24 09:55

似有所悟,答应相见
      今天,薛老板再次来电话,电话是吴文接的,他指名让六妹接电话。六妹接过电话,只听他在电话里天上地下的扯个没完。六妹不和他见面,他就只能通过语音对六妹进行精神折磨,发泄他卑微的兽性。六妹几次欲挂掉电话,无奈薛老板不让六妹挂,他又约六妹见面。电话里,他粗话连篇。让人忍受不了。他说六妹太清高了,又说六妹跟不上形势,他说现在哪个干部后面情人不是一大群,哪个有头有面的人暗中没有情人,他说你不要看许多夫妻表面看上去情投意合,甚是恩爱,其实那是作秀,做给别人看的,私下里都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他说活在这个多姿多彩、光怪陆离的世界上,不懂得享受生活享受性生活根本就是傻子加二百五加三百六。他说不懂得主动追求及时行乐是活着的最大谬误,人生一世,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任由他。又说六妹死脑筋,在男女事情上想不开,看不开,用道德的绳索把自己捆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必要。活在当今社会,你没有一、两个情人岂不是白活了一遭,也愧对人类文明的进步。他让六妹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有了第一步何愁没有第二步,关键是要有勇气先迈出第一步。
  吴文在一旁,听着六妹偶尔暧昧的应答,吴文大男子主义的思想让自己心理很受伤,他实在忍受不了愤怒地走开了。他的潜意识里妻子说不定和那老板已经上过床了。现在妻子只不过在自己的面前假装清白而已。
  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挂掉电话后,六妹坐在那里,心里波澜起伏。薛老板在电话里说尽了今天社会中男人女人之间暧昧、风流事。他在给六妹进行性开放知识讲解,劝导她如何解放自己禁锢的思想,如何享受自己的人生和生活。说得很是粗俗,但某些方面六妹觉得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些话六妹觉得有点道理,他的话也折射着这个时代颓废的社会现象。六妹自问:与其他女人相比,我是不是把自己捆绑得太紧了?为什么我就不能享受自由的爱的生活?封建道德的牢笼我为什么就不能冲破呢?
  带着这些疑问,六妹拨响了洪俊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那边声音就传了过来:
  “六妹,好想你!”洪俊的声音还是那样地充满着无尽的魅力和勾魂的力量。
  “我也好想你!”真是一对冤家。
  六妹在电话里和洪俊谈起了的家事以及自己认识薛老板的过程、他对自己的坚持不懈地追求。
  洪俊劝解六妹不要和薛老板啰嗦。话语里不无嫉妒的因素。
  “那种人假如一天将你捕获到手之后,很快就会摆脱你。”
  “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个人,是不是你提醒我假如有一天我和你在过一起,你就要甩掉我。”六妹责怪道。
  “那怎么可能。我们不一样的。我们之间有感情。如果不是种种缘由,这一生我们本应该生活在一起,永浴爱河,白头偕老。”洪俊说道,“你们之间不存在感情,只存在交易。交易完结了。一切都结束了。”
  “在生意上,我需要和他合作。”六妹解释道,“他可以提供价格低廉的货源,并且办事爽快,不拖泥带水。没有什么算计心。可是人实在粗俗,真的。实在粗俗。有时候说的话真不堪入耳。”
  “这种人兽性强,人性弱。你还得小心。不要单独和他接触。”
  “我知道的。”六妹说。
  “今天怎么鼓起勇气给我打电话的呀?一定想我了吧?”
  只听得电话机里丝丝的电流声。
  “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吧?”洪俊的声音里充满了渴求,“好吗?妹!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六妹的心被叫软了,一时间显得呼吸急促。多年前,他们就梦想有一天在一起,彼此相互拥有。可是阴差阳错,他们这些年却是越走越远。今天六妹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被洪俊再一次用充满磁性的声音揉得滚烫。她像发了高烧。现在急需一贴降温膏。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洪俊只能用声音来安抚失意的六妹。见不见面。六妹又动摇了。然而这次鼓荡的情绪让六妹想即刻投进洪俊的拥抱。任由他抚摸、亲吻、甚至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熔浆爆发。她憋得太久了。
  洪俊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六妹,把问了上千遍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六妹说等自己有机会外出的时候再说。
  “我会尽快和你见面的。”
  洪俊那边好像有点急不可待,六妹其实何尝不是如此。内心里涌动着万顷碧波,可是表面依然装着水平如镜。女人啊女人!
  六妹打完电话坐在门市里想着自己和洪俊时见面的种种情形,不禁心猿意马起来,这一天,我自己何尝不是期待了许久又许久。其实自己心里暗暗的一直想着和洪俊见面,以前只是时间和心理不成熟罢了。现在这层纸经过薛老板一点拨,就瞬间破了。
  公公把儿子从学校接回来的时候路经过门市,儿子蹦跳着跑过来:“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六妹抱起胖嘟嘟的儿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儿子也回亲了一下妈妈。儿子的亲昵暂时把妈妈从神游国拽了回到现实生活。
  晚饭后,六妹教儿子认字。平常自己忙,都是公公教儿子写写画画。六妹在内心深处还是感谢公公的,他为这个家也付出了很多很多。初嫁到这个家时,六妹没少恨过公公,可是随着时光的推移,六妹心头的恨慢慢消失了,时间总是会慢慢抹平一切!六妹数数儿子的课本,一共有六本。儿子课本有几本,六妹都不清楚。现在上幼儿园都有六本课本啦,让六妹惊讶。六妹回忆自己小时候只不过有两本课本,语文、数学。孩子的教育从娃娃抓起,六妹感觉自己一心只想着挣更多更多的钱,忽视了儿子的教育。她想从今以后要多抽出时间陪陪儿子读书、识字。她真害怕自己一忙起来又什么都忘记了。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24 09:55

似有所悟,答应相见
      今天,薛老板再次来电话,电话是吴文接的,他指名让六妹接电话。六妹接过电话,只听他在电话里天上地下的扯个没完。六妹不和他见面,他就只能通过语音对六妹进行精神折磨,发泄他卑微的兽性。六妹几次欲挂掉电话,无奈薛老板不让六妹挂,他又约六妹见面。电话里,他粗话连篇。让人忍受不了。他说六妹太清高了,又说六妹跟不上形势,他说现在哪个干部后面情人不是一大群,哪个有头有面的人暗中没有情人,他说你不要看许多夫妻表面看上去情投意合,甚是恩爱,其实那是作秀,做给别人看的,私下里都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他说活在这个多姿多彩、光怪陆离的世界上,不懂得享受生活享受性生活根本就是傻子加二百五加三百六。他说不懂得主动追求及时行乐是活着的最大谬误,人生一世,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任由他。又说六妹死脑筋,在男女事情上想不开,看不开,用道德的绳索把自己捆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必要。活在当今社会,你没有一、两个情人岂不是白活了一遭,也愧对人类文明的进步。他让六妹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有了第一步何愁没有第二步,关键是要有勇气先迈出第一步。
  吴文在一旁,听着六妹偶尔暧昧的应答,吴文大男子主义的思想让自己心理很受伤,他实在忍受不了愤怒地走开了。他的潜意识里妻子说不定和那老板已经上过床了。现在妻子只不过在自己的面前假装清白而已。
  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挂掉电话后,六妹坐在那里,心里波澜起伏。薛老板在电话里说尽了今天社会中男人女人之间暧昧、风流事。他在给六妹进行性开放知识讲解,劝导她如何解放自己禁锢的思想,如何享受自己的人生和生活。说得很是粗俗,但某些方面六妹觉得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些话六妹觉得有点道理,他的话也折射着这个时代颓废的社会现象。六妹自问:与其他女人相比,我是不是把自己捆绑得太紧了?为什么我就不能享受自由的爱的生活?封建道德的牢笼我为什么就不能冲破呢?
  带着这些疑问,六妹拨响了洪俊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那边声音就传了过来:
  “六妹,好想你!”洪俊的声音还是那样地充满着无尽的魅力和勾魂的力量。
  “我也好想你!”真是一对冤家。
  六妹在电话里和洪俊谈起了的家事以及自己认识薛老板的过程、他对自己的坚持不懈地追求。
  洪俊劝解六妹不要和薛老板啰嗦。话语里不无嫉妒的因素。
  “那种人假如一天将你捕获到手之后,很快就会摆脱你。”
  “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个人,是不是你提醒我假如有一天我和你在过一起,你就要甩掉我。”六妹责怪道。
  “那怎么可能。我们不一样的。我们之间有感情。如果不是种种缘由,这一生我们本应该生活在一起,永浴爱河,白头偕老。”洪俊说道,“你们之间不存在感情,只存在交易。交易完结了。一切都结束了。”
  “在生意上,我需要和他合作。”六妹解释道,“他可以提供价格低廉的货源,并且办事爽快,不拖泥带水。没有什么算计心。可是人实在粗俗,真的。实在粗俗。有时候说的话真不堪入耳。”
  “这种人兽性强,人性弱。你还得小心。不要单独和他接触。”
  “我知道的。”六妹说。
  “今天怎么鼓起勇气给我打电话的呀?一定想我了吧?”
  只听得电话机里丝丝的电流声。
  “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吧?”洪俊的声音里充满了渴求,“好吗?妹!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六妹的心被叫软了,一时间显得呼吸急促。多年前,他们就梦想有一天在一起,彼此相互拥有。可是阴差阳错,他们这些年却是越走越远。今天六妹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被洪俊再一次用充满磁性的声音揉得滚烫。她像发了高烧。现在急需一贴降温膏。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洪俊只能用声音来安抚失意的六妹。见不见面。六妹又动摇了。然而这次鼓荡的情绪让六妹想即刻投进洪俊的拥抱。任由他抚摸、亲吻、甚至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熔浆爆发。她憋得太久了。
  洪俊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六妹,把问了上千遍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六妹说等自己有机会外出的时候再说。
  “我会尽快和你见面的。”
  洪俊那边好像有点急不可待,六妹其实何尝不是如此。内心里涌动着万顷碧波,可是表面依然装着水平如镜。女人啊女人!
  六妹打完电话坐在门市里想着自己和洪俊时见面的种种情形,不禁心猿意马起来,这一天,我自己何尝不是期待了许久又许久。其实自己心里暗暗的一直想着和洪俊见面,以前只是时间和心理不成熟罢了。现在这层纸经过薛老板一点拨,就瞬间破了。
  公公把儿子从学校接回来的时候路经过门市,儿子蹦跳着跑过来:“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六妹抱起胖嘟嘟的儿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儿子也回亲了一下妈妈。儿子的亲昵暂时把妈妈从神游国拽了回到现实生活。
  晚饭后,六妹教儿子认字。平常自己忙,都是公公教儿子写写画画。六妹在内心深处还是感谢公公的,他为这个家也付出了很多很多。初嫁到这个家时,六妹没少恨过公公,可是随着时光的推移,六妹心头的恨慢慢消失了,时间总是会慢慢抹平一切!六妹数数儿子的课本,一共有六本。儿子课本有几本,六妹都不清楚。现在上幼儿园都有六本课本啦,让六妹惊讶。六妹回忆自己小时候只不过有两本课本,语文、数学。孩子的教育从娃娃抓起,六妹感觉自己一心只想着挣更多更多的钱,忽视了儿子的教育。她想从今以后要多抽出时间陪陪儿子读书、识字。她真害怕自己一忙起来又什么都忘记了。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9-27 10:47

逛街女人
  庞娜来的时候,还是中秋时节,一转眼时令已入深秋。庞娜带来的衣物已不能避寒。庞娜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六妹想:难得来我家一次,即便庞娜有啥不对的地方,终归是侄媳,做姨娘的理应对她照顾周到些。闲下来的时候,她和吴文商量着给庞娜买些衣物。
  “眼见天气转冷,庞娜也没有带厚衣服来。明天我打算带她去市区买几件衣服。”
  “那还不是你说了算。买吧,她身上衣服也太单薄了。也奇怪你二侄子这么久都不打个电话给我们。”
  “庞娜这性格,他们在一起肯定也经常说斗嘴。居住在我们家,他一个人没人管才逍遥自在啊。”六妹说,“我看着他长大的。太了解他了。说不定哪天就给我们惹出点麻烦。”
  “他们都还没有长大,庞娜也还是孩子气十足呢!”吴文望着六妹说,“只有经历一番苦头和磨练,他们才会长大。现在的好多年轻人不都是这么稂不稂、秀不秀的嘛!”
  六妹觉得吴文说得有理,四姐家的孩子不也都是这么爱折腾嘛,他们都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这个时代孩子进步的地方啊!
  “他们比我们那个年代出生的人勇敢。”六妹感慨地说。
  “他们常常不计后果。有拼劲有闯头。”
  “不像我们那个年代出生的孩子,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所以往往难成大事。”
  “是的。接受的教育不一样,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
  “难得老公这么有真知灼见。六妹佩服。”六妹拱手作揖。
  难得被夫人夸奖,吴文哈哈大笑起来:
  “谢谢夫人!”他也拱手作揖。两个人客气得反而显得有点生疏。
  按照六妹的意思,到孕妇专卖店去购买衣服。可是庞娜不肯,要到时装专卖店去买。为此,闹得六妹有些不很开心。她想到,这个庞娜是不是不想要孩子。玩心依然很重,没有对未来进行打算,好像活一天算一天似的。
  在A城最繁华的街道,最大的一个时装专卖店里,这两个女子对所有的衣服行注目礼。
  庞娜看上一件黑色的带腰带站领风衣,六妹说这件风衣带腰身,买回去,再过些日子就不能穿了。可是庞娜执意要买,无奈那件风衣款式的确漂亮又时髦,庞娜一见钟情,六妹劝说她不要买,说这几年要带孩子,好衣服也穿不出好的来。然而,六妹看庞娜一心看好一心想买,也就不再劝说。不至于庞娜以后告诉侄子,姨娘连一件衣服嫌贵都不肯为庞娜买。那衣服打了七折后是两千五百块钱。六妹很爽快地付了款,庞娜也说了一句人情话:到北京后有钱就让你侄子寄给你。然后她们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转了两个小时,六妹又给庞娜添置了一些了毛衣、内衣。自己也买了一件灰色风衣,女人爱美,庞娜的消费观有点刺激六妹的神经。六妹感觉女人虽然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要像庞娜那样打扮得让人指责,但是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得得体、大方、雅观。给人愉悦之感,自己无形中也多了自信。自信的女人最美!
  回来的路上,六妹问庞娜未来的打算,庞娜说过一天算一天呗,从没有想过那么遥远。六妹劝说庞娜:“女人应该集中注意力为家庭着想。”可是庞娜哪里听得进她的劝说,“女人的青春短暂,得好好享受青春,老了就不值钱了,想玩都是不可能的。一大把年纪一大把皱纹,谁还会喜欢你。”说着,庞娜扬起手臂拢拢自己的头发,车子拐弯时,六妹不经意间瞥见六妹涂满红色指甲油约有半寸长的指甲说:“以后,不能再涂这些指甲油了,有毒,对婴儿不好,回家后把手指甲剪掉,留这么长干什么。做啥事不利落。”
  “呵呵,习惯了。这些年都是留这么长的。”庞娜说完,觉得自己是不打自招,六妹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这些年,当然是认识侄子之前的日子,每天接客,也不要做事。只管打扮自己,想尽各种方式吸引、勾引男人,吸取他们的精血和钞票。庞娜想起那天陆寡妇攻击自己的情景和歧视的眼神,心里明白其实大家都知道自己曾经干过这一行,也许他们对自己都是充满鄙视,可都不表露出来罢了。庞娜想到六姨娘是生意场上的人,经常和那些客户接触,身体上也未必干净。庞娜想到那些来酒吧找女人消费的,大多数都是做生意的,其次就是官员之类的。
  回家后,庞娜想到自己来姨娘家已有一段时日,老公在那边也不知道怎样,是不是又认识了新的女人。庞娜想再过几天还是回到北京去。做她们这种活计的女人是最懂男人的心理了,因为接触过太多的男人,一次积累一条经验,这么些年过来也可以写成一部关于男人德行的经典小册子了。庞娜在心理有些嫉妒六妹的能干和贤惠。她们家的生活条件这么好,大家对六妹又这样尊重,自己呢?处处被人瞧不起。
  晚上,躺在床上,庞娜翻来覆去,这个从来不考虑明天的女人在六妹的劝说下,也想到自己的未来,嫁给他,他一无所有,没有婆婆,将来孩子生下来,带孩子的人都没有。倘若把孩子打掉,之前已经打过几次了,如果这次再打掉,医生说过,以后再想怀孕不容易。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庞娜索性不想了。“管他呢!过一天是一天。”庞娜闭上眼很快进入甜蜜的梦乡。
  隔壁的六妹呢,也是辗转反侧。今天洪俊又来电话了。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六妹的整个灵魂和神经就都抽搐起来。
  夜深,院子里梧桐树叶片在风里沙沙作响。吴文在六妹身上喘着粗气做活塞动作的时候,六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洪俊的亲昵。吴文听到六妹细柔的哼唧声,有些意外,禁不住更加疯狂地运动,她在他的身底下还从来不曾柔情呢喃过……
作者: 锦年华    时间: 2016-9-29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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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锦年华    时间: 2016-9-29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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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 07:20

回复 39# 锦年华


    谢临帖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 07:21

回复 37# 左岸的风


    国庆快乐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 07:23

同学聚会

中秋节前,六妹的同学搞了一次聚会。是陈浩首先打来电话,说约了两个中学时的老师还有一些同学,相约一起回到故乡的小城吃个饭,然后邀请大家一起去南京玩玩。
这次聚会到场的都是初三时的同学,他们这一茬学生,都是当初读书不咋地,但走上社会后挺能赚钱的那种人,好些同学都发了财。他们有做家具生意的,有做木材生意的,有做瓷砖生意的,有做药品推销和卖服装的,还有开大酒店的,开大超市的,这次聚会地点,就是其中一个同学开的酒店,美其名曰“兴盛大酒店”,大家聚在一起,刚见面时,叽叽喳喳,拍拍打打,搂搂抱抱,甚是亲切。酒菜上桌,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更是谈笑风生。好些同学都带来了伴侣,可是六妹的老公没有来。有个和六妹当初玩得特别好的同学脱口就问六妹:“怎么嫁到那么远的北方去。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温润的江南不好么?”
六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笑嘻嘻地说:“往事不堪回首。凡事皆前定,浮生空自忙。”灯影酒光闪烁里,可见六妹眼角的点点银光。
“有钱就行。现在这社会有钱什么买不到呀!”做木材生意的同学打圆场说道。她和六妹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对六妹的事知根知底。她知道六妹有很多难言之隐,日子无法回转,青春小鸟飞出去就不会飞回来了。
酒过三巡之后,陈浩还频频举杯和六妹喝酒,他也没带老婆回到家乡来。酒喝得也高了点,说话都是卷舌音。有同学问他怎么没把老婆带回来,他说老婆不肯回来。说聚会之后反正要返回南通。有同学说要见见他的老婆,他说:“到南通有得看,看得见,尽管看。”
有同学插话:“用呢,也尽管吗?”
“只要她愿意,也尽管!”陈浩醉醺醺的,“不是同学吗,什么都好商量的。”大家都起哄了,知道他喝多了,满口胡诌。
接下来,就有同学开他和六妹的玩笑:“当初为什么不娶六妹呀?”
“六妹,她傻,不愿意嫁给我。如果嫁给我,我会幸福死的。”
“到今天还活着,就是因为我没有嫁给他。”六妹的头脑是保持清醒的,尽管也喝了很多酒。“幸亏我没有嫁给他,要不他幸福死了,谁负责。”
“你……你……你不负责……谁负责……”陈浩卷舌音之后就是结巴句。说完醉眼朦胧的看着六妹。得不到爱情也许都是永远充满美好的期盼,他对六妹始终没有死心。六妹笑语盈盈地对大家说:“他喝多了。都说醉话。”说完看了一眼醉得不行的陈浩。
“酒后吐真言。”男老师说。
“是的,是的。”同学们纷纷附和。
会餐后,同学们挤在一起拍了很多照片。似乎都又回到了无忧的少年时光。
集体照之后是个人自愿照。同学们把当初谈过恋爱的同学拉到一起,让他们重温旧梦。参加聚会的同学做生意的占大部分,所以思想比较开放,说话也比较放得开,什么话都敢说,大方的动作也都敢做。
有意和谁拍,就两两拍照,男生和男生,或者女生和女生,或者男生和自己当初心仪的女生,或者女生和自己那时心爱的男生。也或者三、四个今天还比较谈得来的同学一起合个影。他们的聚会很有意思。一般人以为男人比较开放,其实女人大胆起来,比男人还厉害。她们这群同学里,女生强势的比较多,所以她们都不受拘束。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纷纷拽着男生拍照拍照,男生只有同意的份儿。两个老师也落个顺水推舟,有学生提供免费的午餐,提供免费的旅游,何乐而不为呢?再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孩子了,都有自己的见地和思想,老师只是默默地看着当初自己的这些学生,心里露出欣慰的欢喜。
拍照后,有人被送到宾馆,有人到自己想去的同学家去,六妹和陈浩就留宿在同村的那个女同学家。
女同学叫云云,云云她让陈浩和她老公睡,自己和六妹睡。可是陈浩喝多了,又是呕吐又是胡言乱语的。搞得云云和六妹手忙脚乱。清理完地上的污垢之后,云云的老公连哄带骗,才把陈浩拖上床。他嘴里还:“六妹……六妹……”喊个不停。
六妹对云云说:“哎,难得他对我一片痴情,可是我对他却没有感觉。始终只能是同学加朋友的这样的关系。” “世间情,万万千,哪个人又说得清道得明呢?被爱总是幸福的。”同学说。
进入梦乡时,六妹梦见了薛老板,他紧紧抱着自己,不放手。她使命挣扎,可是越挣扎,他抱得越紧,最后六妹喊出了声音:“你放开我,放开我……不要咬我……”六妹在喊声里醒来,云云也被喊醒了。“快睡吧,做梦了吧!”云云安慰六妹“放松点,不要把自己逼迫得那么可怜。睡吧,一会儿天快亮了。”
六妹回故乡那天晚上,吴文把孩子哄睡着了,独个儿坐在房间里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关于同学聚会的电视短片,无非是那一套婚外情之类,什么十年、二十年后,再次激荡起青春的恋情,会晤初恋情人,聚会提供最佳契机……
逸飞一开始要妈妈,但在吴文的骗术下,很快进入甜甜的梦乡,吴文说小鬼子马上要来找不肯睡觉的孩子,谁家孩子不肯睡觉就把他捉去给人家看门。孩子在半惊半险里呼呼睡着了,吴文无聊地看着电视,头脑里琢磨着六妹回故乡会不会遭遇当初的初恋情人!结婚后多年,他和六妹睡在一张床上,共同做好生意,但在情感上貌合神离,六妹的心从来不曾交过给吴文,这吴文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因为当初六妹嫁过来之后,就后悔,可是她因自幼深受“宁盖一座庙,不拆一座桥”传统理念的影响,使得她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繁衍生命,将自己的冗长的生活进行到底。
庞娜的电视遥控器失灵了。她跑过来让吴文修理一下。庞娜穿着纯透明的睡衣,两座娇小的富士山呈现在吴文的眼前,比六妹的富士山还要晃眼,纤细的身姿,柔滑的腰肢,在透明性感的黑色网纱睡衣里磁铁一般吸引着吴文色迷迷的眼神。吴文让庞娜坐下,说自己慢慢来修理,他找来了修理工具,刚把遥控器的螺丝钉旋转下来,坐在他身边的庞娜就把热乎乎的嘴唇凑过来了,吴文一抬手把遥控器和工具扔到了床边,猛兽似的扑向庞娜,像一条蛇攀到了一根藤似的瞬间两两缠绕到了一起……
作者: 叶儿红    时间: 2016-10-1 10:43

欣赏美文
作者: 叶儿红    时间: 2016-10-1 10:43

欣赏美文
作者: 叶儿红    时间: 2016-10-1 10:43

国庆快乐
作者: 叶儿红    时间: 2016-10-1 10:43

国庆快乐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3 07:29

国庆快乐
叶儿红 发表于 2016-10-1 10:43



    国庆快乐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3 07:30

后院着火

       吴文和庞娜一阵拥抱、亲吻之后,吴文把庞娜抱起,来到隔壁,因为一到晚上吴文视力不好,转到阳台处没有灯光,吴文差点撞在墙壁上,庞娜说:这边,这边,小姨夫。吴文把庞娜平放在在这段时间她住宿的床铺上,庞娜两条手臂水蛇似的缠住了吴文的脖颈。
  吴文扯掉庞娜身上黑色睡衣。整个身体覆盖住庞娜较小玲珑的身段。庞娜的游魂手一路下滑,先是抚摸吴文的脊背,然后游移到腰部,停止了滑动。六妹从不曾如此爱抚过吴文,每次和六妹都是例行公事一般。短暂的释放之后一切就回归平静。然后各自睡觉,或者谈谈当天的生意、儿子的成长一些话题。和庞娜在一起,吴文第一次有了做男人的感觉,自己居然强烈想着霸占她,拥有她,甚至撕碎她。庞娜的爱时而像绵密细雨,时而像暴风骤雨,她的唇和手臂始终指导着吴文的感官神经。吴文的脸部、颈部、胸前,落满了庞娜的吻痕,她的手像音乐大师灵活的手指,轻柔又曼妙的在吴文的后背弹奏。吴文被庞娜激荡得简直疯狂,浑身跃动着一股邪恶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他不停地啃着庞娜樱桃般娇红的嘴唇。多年来,在家庭内外,不经意之中六妹处处表现出自我的强势,对比之下吴文显得如此的懦弱不堪。每次和六妹合欢,他心理总是感觉非常自卑。每次都不能让六妹得到满足,每一次都像到剧院看戏一样没看几眼就匆匆散场,一开始在性事上,六妹偶尔会抱怨他。天才日久,常常如此,六妹就再也没有抱怨了。吴文懂得六妹心里对自己充满失望和不满,可是她不说。就像她对待自己的婚姻不满意一样,她心里有怨言,可是从不表露出来。这点最让吴文难受,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她和他争吵,可是她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优雅,从不曾失却风度,所以从外场看,他们虽不是很幸福的一对,但起码是能够凑合着过下去的一对。这一晚,和庞娜在一起,吴文居然意外的没有中途退场,好戏竟然坚持演到了最后。完事后,他们都仰面朝天躺着,各自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思。
  幽绿的灯光闪闪灭灭。庞娜扯过毛被盖住自己的身体。吴文饱胀的情绪已经退却。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可是他没有严重的犯罪感,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似乎憋闷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次彻底释放。他也知道六妹经常和以前的同学联系,在吴文的想象里,六妹肯定早已背叛过自己。他不相信一个在生意场打拼的人会是纯洁的、忠诚的。有占了庞娜,他有一种报复般的快感。庞娜把自己的身上的毛被掖了掖,也替吴文盖上,吴文又触及到了庞娜骨感的身体。庞娜那水蛇手又一次缠住了吴文的脖颈。吴文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哼——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们男人……”庞娜侧过脸对着吴文使了个白眼珠,“你不想吗?我到你们家第一天就看到你盯着我暧昧的眼神了。
  吴文不想辩解什么。他要的只是性。庞娜的邪恶刚好触及了吴文阴暗报复的心理。六妹第一次来自己家,吴文就把她搞定了。他不能说自己是个能干的男人,但起码心计和城府是有的。
  朦胧的灯光里,庞娜翻转身攀伏在吴文身上。可是她使尽了各种柔术,也没有再次激荡起吴文的想望。吴文头脑里想到庞娜这样的女子不是一个干净的女子,这样想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行了。任由庞娜折腾,他就像被晒焉的茄子,软得拧不起来。
  庞娜嘻嘻哈哈狂笑了一阵子。把吴文推下床。“快走,快走。还以为你怎么雄壮呢!没料到只能爬一次山,第二次就变成狗熊了。没劲!”
  六妹走之前,曾和庞娜商议过,让庞娜和自己一起回到家乡去,让家乡的亲人看看,可是庞娜不肯,她在内心是拒绝见老公的家里人的,公公婆婆都没有,回去干什么,就见见那个上了年纪的奶奶,庞娜觉得没有什么好玩的,再说六妹去和同学聚会了,自己也不能跟着去,老公的老家对自己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领地,自从那次他们结婚老家没人去之后,庞娜甚至想过这辈子都不到老公老家去。
  她拉亮了电灯,刚才昏暗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欢爱之后,庞娜有吃水果的习惯。她剥了瓣香蕉,慢慢嚼着软绵的香蕉果肉,可是她又不想去削苹果,只好把纸篓拿到床边,咬一口苹果,先咬掉皮,然后再吃果肉。她躺着床上,一边吃苹果,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刚才不会被小姨夫给压坏吧?”她心里想。“老公说不定在北京又有别的女人了!”庞娜想到几千里外的老公今夜或许搂着别的女人睡觉,又想到自己今晚的不轨行为,觉得是可以相互扯平的。吃完苹果庞娜狰狞地笑了,一头扎在枕巾上把自己交给了香甜的睡眠。
  吴文蹒跚过来时,庞娜已进入梦乡。吴文想和庞娜说一声,今晚的事千万别让六妹知道,他想到如果让六妹知道了这件事,六妹会是怎样的难受和痛苦。他不想让她难受和痛苦。他这个家需要六妹的支撑。六妹这些年来像一棵大树罩着他们一大家子,如果六妹有个什么,吴文不敢往下想。他使劲捏住庞娜的鼻子,庞娜喘不过气息来,才气愤的醒来,睁眼就骂了吴文:“死鬼小姨夫,想谋杀我呀!”吴文扶起了庞娜,郑重其事的对她说:“今晚的事是小姨夫不好,娜娜,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六姨娘!倘若她知道了,就不得了。她会气疯的。”“我知道,我知道。不会走漏风声的,你放心。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敢做不敢当!狗屁狗粪一堆。”庞娜模模糊糊中被吴文叫醒,很是生气,“快滚吧,快滚!都是王八蛋。滚!”吴文迅速离开了现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狞笑了几声,可是狞笑之后,自己更没有睡意,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女人。
  清晨的街头,行人寥落,六妹从同学家出来,深秋的风吹到脸上有了几许寒意。她拨通电话,问候家里的老公,人在外面,心在家里,吴文告诉她生意很好,一切都很正常。六妹不放心孩子,反复嘱咐吴文要带好孩子,一定要把生意料理好,不能得罪一个买家。吴文说,生意,孩子,自己都会照应好的,你记得快点回家就行了。不要见了同学,忘了老公。六妹在电话里笑起来。也顺便开了个玩笑:你在家也不要顺便找个小妹妹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文连忙解释道:哪能呢?哪能呢?你想得也太多了。六妹在电话里又咯咯的笑,末了,还不忘嘱咐吴文把生意和孩子照料好。
  吴文接完电话,心里翻腾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时候,父亲过来,带走孩子,早晨通常都是父亲哄孩子吃饭,然后和陆老太一边散步一边送他到附近的托儿所上学。
  庞娜也难得早起来一次,蓬乱的头发尚未梳理,像秋风中吹乱的杂草,她走过对吴文说自己感觉肚子不舒服。吴文很意外:“不会吧!”吴文正拿着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庞娜一把夺过吴文手中的衣服,大声说道:“是真的!为什么要骗你,有那个必要必要吗?”吴文这才慌乱起来,但是表面上仍然保持镇定:“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不是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你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和他过下去吗?”庞娜被吴文捏住了软肋。“我不管那么多,你现在给六妹打电话,让她立刻回家,我要她陪我去医院,我要去做检查。”
  吴文不敢怠慢,“好的,好的!我这就给你打,我的奶奶。”庞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短暂的缓解。
  这时候六妹刚坐上去南京的车子。接到电话纯属意外。她不得不取消这次去南京的行程。无奈地和同学们说了再见。六妹取消活动,最感到失望的是陈浩,他本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在六妹面前表现一番,结果美满的希望突地一沉,但之后陈浩很快释然,不去也罢了,到时候游玩时老婆也在身边,说不定会很尴尬。人真是奇怪的东西,任何时候都能像阿Q一样给自己矛盾心里找到释放的理由。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7 07:19

打  胎
六妹匆匆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屁股没沾板凳,就给吴文的一个远方表姑打电话,她是所在地市区妇产科主任。表姑接完电话,让六妹带侄媳快来,晚上刚好是自己值班。
一个小时左右,六妹开车和侄媳来到市区妇产科。也没有挂号,直接来到门诊。表姑刚好在。但里面也有几个晚上前来问诊的女人。
六妹和表姑打过招呼,就扶庞娜坐在一边白色的床铺上。六妹说:“等会儿吧,这里有几个病人。”庞娜说:“不能等了。肚子感觉痛。”六妹赶忙站起来,周转来到表姑的身后。伏下身,附在表姑的耳边细语几句。表姑站起来,对其余的病人说:等会儿,这儿有个重要的病人。说完,她就让六妹喊上庞娜一起下楼来到B操室。表姑和B操室的女同志打了个招呼,解释是自己的家亲戚。女同志呵呵笑了几声。还开玩笑说,相互帮助呗,还说自己用得上主任地方多着呢!
庞娜躺在床上,心里比较紧张,六妹也紧张地盯着屏幕,可是自己什么也看不懂,就看到屏幕里有很多坑坑洼洼的水流不停地动着,做B操的女同志用叹息的声音说:胎儿已经不动了。做人流。
庞娜“哇地——”大哭起来。像第一次来到六妹家那样号啕不止。六妹赶忙劝慰她不哭,不哭。六妹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
庞娜在做人流的时候,六妹悄悄地问表姑,是什么原因,表姑回答说不清,也许是氧水异常,六妹又问,庞娜还能怀孕吗,表姑说得看运气。她做过人流次数太多。再怀孕的几率会少得很。
六妹的心里沉甸甸的。做完人流之后,就是输液,六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默默陪着。庞娜的眼里满是泪水。骨感的身材显得瘦小而病弱。
庞娜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在想着自己的心思。这个不肯想心思的女人这时候不得不想想自己的心思了。老公还希望着自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呢!而现在孩子在肚子里都死亡了。不打掉也是没有办法的。
六妹在庞娜做人流的间隙已经给侄子打过电话。侄子生气而震惊。“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侄子似乎不愿意面对现实。六妹对他说:“你得面对现实。这是真的。”侄子最后说:“过几天让她回北京吧!”
在医院呆了两天,六妹回家时就让吴文白天来照顾庞娜。晚上六妹忙完活就又赶来陪庞娜过夜。当庞娜单独和吴文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有些尴尬。吴文对庞娜说:“对不起。”庞娜说:“我不想听。”吴文害怕和庞娜单独呆在一起。他总是在走廊里游荡,估计应该换药水的时候,他就出现在庞娜身边,等药水换好后,他就又来到走廊里烦躁的走来走去,走廊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地方,只是走廊太短了。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庞娜就等着挂完吊针然后回北京。这里实在也不能多呆了。庞娜依靠在床架上,头发乱得像被鸡爪子刨过的草垛。这时候的她也忘却了照镜子,忘记了自己的性感和美丽。她知道自己不能怪小姨夫,还不是自己先勾引人家的,想试探小姨夫是不是像别的男人一样似饿狼。庞娜想到自己如果不能够再怀上孩子,该怎么办?这样想的时候很头疼。庞娜天性里就厌倦自己这么想,不想了,想也没用。走一步算一步。管他呢!
当小姨夫又来的时候,庞娜望着小姨夫紧皱的眉头她就安慰他:“小姨夫,我不会怪你的,也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好了。医生说可能是氧水异常。”吴文用手掌轻轻按了按庞娜的肩头,“谢谢你,娜娜。”吴文用感激的眼神望着庞娜。他的脸色涨红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愧疚浮上吴文的心头。骨子里,吴文看不起娜娜这样的女子,然而面对娜娜的坦白和宽容,吴文感觉到自己灵魂是多么的自私和冷漠。
吴文正和庞娜说话的时候,庞娜接到老公的电话。吴文静坐一隅,听着庞娜说话。庞娜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愧疚和胆怯。
“你给我死回北京来,不要再在那里给我丢人现眼了。”说着说着,侄子就骂了起来,“让你小心,小心,你偏不当心。现在好了,打掉了,没戏了。你称心如意了。说不想要小孩,现在果真被你说中了。”庞娜也不敢多言语,只能听着老公在电话里噼里啪啦的数落她。吴文看到眼泪从庞娜眼角滑了下来。他把纸巾递给庞娜。接了有半个小时的电话,庞娜自始而终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老公在电话里又提起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对庞娜充满鄙夷。面对身边同样生病的人,庞娜不敢大声说话,害怕人家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
晚秋,天气转冷了。山上的枫叶红了。六妹和吴文把庞娜送到火车站。庞娜上车的时候,六妹拥抱了她一下。微笑着对她说:“到北京立刻给我打个电话。”庞娜点了点头。车子开动了,六妹和吴文还久久站在那里,目送着长龙似的火车慢慢远去。
回来的路上,他们谈起庞娜和侄子。六妹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吴文除了感慨还是感慨。然后好久他们都不说话。因为在各自的心里都预感到这场婚姻注定是场烟花表演。
庞娜走后,陆老太谢天又谢地。庞娜是六妹的侄媳,陆老太不敢过于得罪。庞娜打掉了肚子里的胎儿。让陆老太觉得欢喜。“报应!报应!”她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可表面上仍然装着假慈悲对送庞娜回来的六妹夫妇说道:“好可惜,那丫头,再怀上孩子就更难了。”她给六妹和吴文盛好早饭,端过来,走到桌边,又对六妹说:“那女子,不干净。不是我背后说她不好,被好多男人碰过的女人,风水不好。将来门族也会跟着不兴旺。”陆老太一转身,看到刚刚送走孙子兴匆匆回来的吴文老爸,“依我看,和她离掉算了。再娶一个。”吴文老爸问他们夫妇:“庞娜送走啦?”六妹、吴文都“嗯”了一声。吴文老爸朝陆老太摆摆手:“人家的事,不要你插嘴。再说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会解决好的,你就不要动那不必要的脑筋了。”“我说的没错。”陆老太不肯罢休,“他们将来定走这步棋不可。庞娜那是她自找的,什么事不能干非要去干那个不要脸的事。”吴文老爸一边拉着陆老太胳膊一边说:“走,走,走,我们干家务去。”陆老太像个小乖孩子跟着吴文老爸走出去了。六妹和吴文相视一笑。“我老爸哄女人还真有一手,怪不得左邻右舍的那些老大妈都说他年轻时候是个花花公子。可会哄女人开心呢!”
庞娜到达北京车站时,老公说自己要加班,也没来接她。庞娜只好自己坐车回到和他合租的住处。她首先检查床铺。差点拿来放大镜,她在枕头上捏起两根长发,是黑色的,和自己的不一样,自己的头发是染成亚麻黄的。庞娜拿起手机想给老公打电话,可是拿起手机还没放到耳边又生气地扔到床上。她想:等待时机再说吧。接着庞娜想到自己这次去六姨娘家的种种情形来。没有悲伤,没有欢喜。不惭愧也不抱怨自己。这种日子已经过惯了。堕落已不是一天的事,就继续堕落下去吧。她把在六姨娘家买的衣服抖落出来,又找出自己以前买的一条黑色小脚紧身裤。三下两下穿到身上,在镜子前晃来晃去。自我感觉还是良好。“就我庞娜这样年轻、时髦、迷人,就没人要了吗?哼,你等着。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自言自语道。
作者: 月下花雨滴    时间: 2016-10-7 10:53

用心写的文章。
作者: 月下花雨滴    时间: 2016-10-7 10:54

感谢分享
作者: 秋月无声    时间: 2016-10-7 10:59

欣赏问好。
作者: 秋月无声    时间: 2016-10-7 10:59

假期愉快
作者: 未央    时间: 2016-10-8 07:30

欣赏美文。
作者: 紫陌素颜    时间: 2016-10-8 10:20

欣赏问好
作者: 紫陌素颜    时间: 2016-10-8 10:20

欣赏问好
作者: 紫陌素颜    时间: 2016-10-8 10:20

感谢分享
作者: 玫瑰    时间: 2016-10-9 07:40

期待更多精彩~~
作者: 花弦月。    时间: 2016-10-10 16:50

欣赏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2 07:48

回复 59# 花弦月。


    感谢临帖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2 07:48

回复 58# 玫瑰


    问好老师,秋安。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2 07:49

回复 57# 紫陌素颜


    谢临帖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2 07:49

回复 54# 未央


    问好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2 07:49

回复 52# 秋月无声


    祝福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2 07:49

回复 51# 月下花雨滴


    秋安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2 07:50

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光

送走了庞娜,六妹如释重负,同时又感到一丝疲惫,上次和同学聚会,还没有尽情欢乐,接到电话就急急忙忙赶回家中,接着的几天里,夜晚又要在医院里陪伴庞娜,医院里那么吵,好人都要被折磨出病来,这些天六妹没有睡上一个踏实觉,心里又考虑着侄子的将来,不胜烦恼。精神上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这一天,适逢周末。六妹想给自己放个假。在家里做做家务,再带儿子出去好好玩一玩,生意她就交代吴文去打理,小叔子这些天也不出车,就请他临时过来帮帮忙,照样开他额外的工资。
儿子还在睡梦中,不用去学校的早晨,六妹任由儿子睡着长长甜甜的觉。起床后,六妹俯身看着儿子粉嫩的脸蛋,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儿子叽哩咕噜说了一句梦话,六妹也没有听懂,她说:“儿子,说什么?”儿子也没有回答,又把可爱的小头颅歪向另一边继续睡着。
六妹穿着丹红的睡袍,长长的头发飘落到臀部,轻移碎步,来到硕大的窗前,她把粉色的窗帘“哗地——”拉开,再拉开玻璃窗,一股清新的属于早晨特有的气息钻了进来,六妹慢慢做了几个深呼吸。日子里只有忙碌,挣钱,忙碌,挣钱。六妹站在窗前,凝望着对面林立的高楼,高楼上缓缓滑翔的灰色、白色的鸽群,它们自由自在的上下翻飞着。马路上车来车往。行人熙来攘往。原来人们都是这样为着生计每天含辛茹苦的忙着。再抬头看近处院子里的梧桐树,上面残留着仅有的一些固执的叶片,初冬的风,冷冷的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被梧桐树的叶片铺满了。一定是昨晚忽然降温,把这些叶片冻得簌簌掉下来了。六妹想到日子飞逝,时间过得真快。六妹从窗下辗转来到梳头柜前,初升的太阳光折射到镜面上,使得镜面表层一片光影模糊。六妹在镜片里艰难地搜索着自己的面目,她急切地想看到现在自己的模样。“我被岁月打磨成什么样子了。”六妹重新拉拢上了窗帘,这时候六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有细细的皱纹爬上额角,再看眼睛,失却了往日清澈的光泽,眼球里充满血丝,她冲自己一笑,可是感觉自己笑得再也没有往日的美感了,一丝无奈的微笑躲藏在嘴角,笑完那丝无奈顺着嘴角向下溜走了。六妹调整好心情,再次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微笑。“我过得幸福吗?我很幸福吗?有钱就很幸福吗?没钱一定是不幸福的。”六妹对最后一句话还是充满肯定的。“无论怎样,挣钱要紧。”她又自信地对着镜中的自己轻然一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过日子吧,六妹这样想到。这时候逸飞醒了。叫着“妈妈”、“妈妈”。她赶忙从镜子前来到床前。
六妹让逸飞自己学着穿衣服。逸飞说:“不嘛、不嘛,就要妈妈穿,就要妈妈穿。”六妹又是鼓励又是激励,好说歹说才哄逸飞自己把衣服穿起来,六妹把孩子带到厨房。公公和陆老太正在用餐,六妹说:“照应逸飞吃饭吧!我还要收拾一下房间,过会就来吃饭。”陆老太赶忙来哄逸飞吃早点。“你忙去吧!”公公说。
六妹回到楼上。再次拉开窗帘。窗外的天空蓝得让人心颤,偶尔浮动的白云低诉着自己的温柔。六妹把床铺整理了一下,叠叠捡捡,枕巾拉平,被褥叠起,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该仍的仍,该放好的放好,梳头柜上,零星的几只化妆品的瓶子,六妹把他们列成纵队排列好。又拿来拖把把地面简单地拖擦了一下,拖地的时候,俯身把散在床下的两本《读者》捡起来,放到茶几上。把床前散乱的几双鞋子一顺溜拾起整齐地摆放到鞋架上。
看着简单收拾后窗明几净、整齐舒适的房间,六妹坦然笑了笑。
初冬的阳光暖暖地晒着大地。六妹和儿子来到附近的“阳光公园”里玩耍。草坪有些枯萎了,六妹带着儿子睡在软软的草地上。微冷的风一阵阵吹过来,有了几许淡淡的凉意,儿子在草地上打着滚儿。六妹则是在那里静静躺着。许多儿时的光景又冲击着记忆的闸门。
六妹眼里有淡淡的泪痕了。匆忙的人生呀,为什么脚步如此快捷?为什么就不能停下脚步来歇一歇?六妹回忆和起同学们见面时大家谈得最多的仍是谁谁发财了,谁谁遭祸了,谁谁还是原来穷困的模样。说时不无同情和鄙夷的成分。大家在一起谈得最多的仍是钱,同学聚会本来是用来叙述情谊的,而现在聚会只不过是用来显摆各自的发迹史。六妹轻然叹息了一声:“唉!钱呀!”六妹想到自己还是得賺钱,这是一个奋斗的标,生活的全部意义全都在这里。
儿子站起来,向远处的假山跑去。六妹也跟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尾随儿子来到高耸的假山脚下。假山的最高处的水帘洞里不断地向外喷着水流。“妈妈,我要爬到山上去。”说着儿子就旋转来到假山脚下。六妹迅速跟在儿子的后面。石阶因为经常攀爬非常光滑,儿子爬着爬着就滑了下来。六妹不得不弯腰弓背先爬在前面,她每爬一层,就拽住儿子的小手,儿子也呼哧呼哧地跟着妈妈再上一个台阶。六妹记不请攀爬了多少个台阶,才和儿子来到山顶,可是山顶并不能看到水流的来源,儿子刚到山顶就问六妹:“妈妈,水从哪里喷出来的呀?”六妹侧身伸头寻找,发现水流是从山顶的一个凹洞流出的,而山顶被钢丝网围拢了一圈。六妹使劲抱起儿子,让高过自己头顶的儿子看到被钢丝网围拢起来的凹下去的地方,内面有缓缓流动的清水。这水是从闸门里放进来的,不远处有个储水箱,水是从底处抽吸上来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儿子惊奇地喊道。“水,水……”
山顶上,树木叶片铺满了地面。枝桠间斑驳的阳光点点。
六妹折了一枚红红的叶片,双手合十搓动着叶茎,儿子也跟着模仿。阳光晒着他们母子俩,六妹感觉里好像多年没有这样痛快地玩耍过了。在山上站了一会儿,儿子就要下山去。六妹倒是想安静在山上待一片刻,俯视远方,感受山上宁静的气息。可是调皮的儿子不依,儿子看到山下歪斜的树,横倒在水面上。他用小手指给六妹看,让六妹带他去走树。下山时,六妹走在前面,像上山时那样,妈妈先下一级台阶,然后,儿子攀附着妈妈的胳膊,一个接着一个台阶慢慢走下来。“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时,六妹深刻体会到这个道理,同时她联想到人做人做事也是同样道理。而今自己已经走上了做生意这条道,如果决定不做生意了,该是多么艰难的事。自己注定要在挣钱这条道上继续走下去,想退却已不可能。
儿子要走横木,六妹必须搀着他走,要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下水去。六妹说危险,走了两圈,劝说儿子到别处去玩,可是儿子偏要反复再三的走横木。搞得六妹气喘吁吁。实在累了,搀不动了,才对儿子说:“妈妈实在走不动了。儿子乖,和妈妈到别处再玩玩。好吗?”儿子听着妈妈的话,忽然体会到妈妈的疲惫,天真的说:“妈妈,你太累了。我们到别处玩,这么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六妹忽然笑了起来。弯下腰拧了拧儿子胖乎乎的脸蛋,“呵呵,小乖,还真懂事。”
六妹坐在高树下木格子长椅上。儿子则在另一条木椅子上躺着,自由自在对着太眼光,用手蒙着眼睛,去看手缝隙里的一丝丝神奇的七彩线。六妹依靠在长椅子上,拨通了洪俊的电话,这一刻,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而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如此的忙碌,完全忽略了这个人。上次洪俊发来信息。那时自己正在医院里陪着侄媳,也没心情和他说话,想等闲暇的时刻和洪俊好好联系一下。今天终于可以和他在电话诉诉衷肠了。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2 07:51

欢迎各位老师,朋友批评,指正~~
作者: 秋风    时间: 2016-10-12 08:48

欣赏老师美文
作者: 秋风    时间: 2016-10-12 08:48

期待更多精彩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3 11:49

回复 69# 秋风


    谢临帖
作者: 秋月无声    时间: 2016-10-17 07:45

欣赏问好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8 10:13

回复 71# 秋月无声


    谢临帖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18 10:14

最美的初恋

十天之后,一个飘着毛绒绒的细碎雪花的天气,六妹开车来到B城,洪俊已于前一天夜里抵达B城。他租好了一家旅馆。六妹到达B城时,已是晌午时分。洪俊帮着六妹提着行李箱。初雪后的地面,脚踩着上面“咯吱——”“咯吱——”的响。六妹紧挨着洪俊,和他向着旅馆的方向走去。他们依依相惜的背影在这样一个飘着小雪的天气像一幅油画的剪影。六妹此时百感交集,等待这一天,许久许久,一日终于相见,心底波涛汹涌,掀起万丈狂澜。他们见面时没有拥抱,只是彼此会意的看着彼此的眼神。那内面有深深的、深深地思念和渴求。所有的对白在瞬间交集。
推开旅馆幽静的门,六妹随着洪俊来到阴天有点幽暗的内间。洪俊拉开床头的灯,橘红的灯光晒满不大的房间,六妹拿掉围在脖颈上粉色的围巾,脱掉黑色的长呢子,把衣服一一晾在衣架上。这时候,洪俊从身后围拢着六妹,用心脏紧紧地贴在六妹的后背,六妹听到轻微的喘息。她回转头颅,依在洪俊的肩头,他们脸蛋贴着脸蛋。一股温热的气息拱遍他们的周身。就这样,静静的,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他们温柔地依恋着彼此。窗外的雪花漫不经心落着、落着。风吹动没有完全关严的窗扉,那细纱坠地的一束一束淡蓝色的窗帘轻轻的飘动。洪俊走过去,把窗子关严了,把窗帘拉拢散开,漫天雪花被挡在了严密的窗外。洪俊迅速宽衣解带,六妹转过身,四片唇沾到了一起。他们都想吃下对方那样吻着。洪俊的手伸进六妹的背后,胸衣解开了,洪俊温柔的抚摸着……六妹越加狂热的勾住洪俊的脖颈,她在洪俊的唇上、脸上绣花般的啄着,洪俊的喘息像老虎见小羊般的激动了。六妹忍不住发出细软的微弱的像秋虫般的尖叫……
室里的空调发出温暖的气息。六妹在洪俊的爱抚里像躁动的母鹿。此刻此时,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了时间,没有了世事纷飞,没有了冗长的道德观念,没有了羞愧和自责。只有彼此对彼此相互的爱慕和不断的需求、再需求……一阵阵急雨暴风之后,他们安静地侧身面对面的卧着,六妹擒住洪俊的大手。仔细端详着洪俊,岁月的巨掌拍击下,两个人都有些老了。洪俊皮肤不再那么白皙了,汗毛孔都变粗了。六妹眼袋都出来了,虽然眼里多了成熟的风韵,但青春靓丽这样的字眼已经完完全全告别这样曾经风流一时的女子了。洪俊恍然领悟到人世间最残酷的东西是时间。原来岁月是把刀子,横一刀,竖一刀,已割得人遍体鳞伤。他们在一起抚今追昔。多少往日的话题又重新提起。也许这样的爱里,不仅仅有美丽的爱情,还有对流年的恐惧和及时行乐的本能。似乎这样就对得住流逝的岁月,才对得住彼此的喜欢和深爱。
洪俊抚摸着六妹光洁的肌肤,抱怨着六妹当初的薄意寡情。“我们原可以生活在一起的。你为什么匆匆就远嫁他乡?”今天,六妹也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这个被问了无数遍的问题,这个困扰六妹无数次的问题,这个该死的问题,这个再也没有意义的问题。六妹的叹息在房间里扣然响起。六妹紧依着洪俊,这是她现在最想做的动作。她伸手去抚摸洪俊被岁月之刀雕刻过的脸,他的脸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年轻和饱满了。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昔日的执著和英俊了。多了深沉,多了成熟,多了内容。六妹枕着洪俊的胳膊,和他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种种痛苦和欢乐,苦闷和悲愁,相思和忍耐,奋斗和泪水,理想和追求。六妹说完这些年自己的经历之后,就是洪俊的缓慢诉说。洪俊告诉六妹自从和六妹的感情告一段落之后,也就是结婚之后,曾经被一个有夫之妇爱上,妇人的男人长年累月在海上漂泊,一年难得回来一次。那个寂寞的女人盯上了洪俊,洪俊偶尔会到她家里去过夜。洪俊告诉六妹那个女子是个感情上极端饥渴的人,对于性有着异乎寻常的激烈。洪俊告诉六妹是在一个茶吧里偶然认识她的。有过几次性之后,洪俊觉得和她没有感情基础。很想离开她,可是她不肯分手。只是想让洪俊在她寂寞的时候陪陪她。她没有任何要求,只把他当着排遣寂寞的工具。六妹心里充满妒意,她觉得男人在性上也太随便了。六妹问洪俊之后怎么办,和那个女子,洪俊说:打算离开她。六妹生气地把洪俊推到地上,把被褥、枕巾都扔到地上,然后伏在床单上“呜呜”地哭起来。洪俊自知理亏,披上衣服,坐到房间的另一张床上。他望着六妹。接着他去打开了电视,《动物世界》里正在播放着青蛙如何交配的短片。六妹抬起头,不哭了。青蛙交配的画面出现在六妹的视野里。看到青蛙们笨拙的交配动作,想到刚才和洪俊在一起的情形,六妹“扑哧”笑了。洪俊从另一张床上迅速起来,快步来到六妹床边,她抱起六妹。“我的小美人。我的小丫头。”室里再一次激荡起缠绵的气息。窗外的雪花纷舞如三春烂漫的白蝴蝶。
中午他们出去,在附近的小餐馆要了几个菜,边吃边聊。一副恩爱夫妇的模样。饭后,洪俊建议到附近一个公园转转。这个城市洪俊偶尔会来出差,但每次来都惜乎匆匆又匆匆,没有什么记忆,在洪俊的观念里,所有的城市都差不多,高楼,美女,商厦,灯光酒影,鳞次栉比的汽车,横竖的马路,立交桥,熙来攘往的人流,公园,商铺,诸如之类,等等。可六妹来了,昔日的恋人来了,心中的天使来了,熟悉的风景也生发出无限的美感来。看什么都是美好的,极目都是可爱的东西。
公园里不同皮肤的人,摩肩接踵。花花草草,树树木木,水水山山,亭台楼阁,公园里没有季节。大冬天,依然能看到如春天般盛开的花朵。沿着鹅卵石铺砌的羊肠小道,洪俊带着六妹来到一汪湖泊边,在石头凳上他们相依而坐。浅浅的水流里,三三两两的红色、黄色、粉色、褐色的小鱼欢快的摇晃着尾巴游动着。河面上残荷的茎依然傲立着,显然寒霜冰雪都压不垮它,它有着执著等待着绿色的信念。六妹凝望着傲然挺立的残荷的茎,陷入了思想。洪俊举起相机拍摄下动人的情景来。六妹站起身来,依着湖泊为背景,洪俊接着再次按动快门,六妹嫣然一笑,刹那便又成了一次永恒。人的一生,说不清有多少个这样值得记忆的瞬间,串连起来就成了人生可以回忆的闪光点、珍珠链。
从湖泊旁边出来,他们又来到一丛丛松柏林里,雪花已淡化了,只有松柏枝梢上依稀还能看到点点小雪的残影。他们立在一株苍翠的松柏树下。六妹问洪俊是不是常带妇人出来玩,洪俊说没有,妇人每天忙着带孩子,自己每天忙着挣钱,哪有那闲工夫。六妹呵呵一笑,“陪妇人没空,陪情人就有空了。是不是男人大都如此。”洪俊就笑了,“和妇人老在一起,时间长了,就磨出老茧子来,没感觉了。”六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那你陪那个女人出来玩吗?”洪俊说:“没有过,但在一起喝过几次茶。会谈谈各自的生活什么的。”六妹有点不高兴了。没再说什么。洪俊说:“你不必太在意。我仍旧爱的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让我牵肠挂肚的就是你了。而你一走之后就没再理会过我。”六妹心里更来气了。“你不是也没有理会过我吗?”洪俊说:“谁让你说走就走了。我生气、我自卑、我发誓,我当初真的实在想娶你为妻。可是你……”
六妹感觉再说这个话题就是吃蚯蚓绕脖子,自找难堪。“算了吧,往事不再。我们只能拥有今天。”说完六妹轻轻拂了拂洪俊额前的头发。洪俊趁机捉住六妹的手,“我们不再相互抱怨好吗?”六妹温柔地伏在洪俊的胸前。洪俊用手指尖拨弄着六妹的头发。多年前,那个水一样柔软的夜晚,他们也是这样轻轻依靠着,多年后,这样的情形居然复制。只是他们还能找回当初那样纯净无瑕的爱吗?
融雪后的地面湿漉漉的。六妹走着走着,感觉眼里潮润了。洪俊看到了,“别这样,别这样。”当洪俊这样说的时候,六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在凉风亭,六妹和洪俊在供游人休憩的石头椅子上坐了下来。眼前,是深深的潭水。对岸是高高的石山。山上绿色葱郁,即便初冬季节,仍有掩盖不住的绿色流淌下来。六妹细细咀嚼生活的真味,爱情的滋味。五脏六腑都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满。然而有一种感觉还是很真切的,那就是六妹见到了洪俊,有说不出无穷无尽的快乐和欢喜。对还是错?六妹此时也不再想管那么多了。冷冷的风里,她幸福地依靠在洪俊的胸前,获得片刻短促的温暖。
作者: 微雨凝烟    时间: 2016-10-18 14:25

欣赏美文
作者: 秋月无声    时间: 2016-10-19 10:28

欣赏美文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27 09:45

回复 75# 秋月无声


    问好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0-27 09:45

回复 74# 微雨凝烟


    谢临帖
作者: 月下花雨滴    时间: 2016-10-27 12:40

欣赏美文
作者: 花弦月。    时间: 2016-10-29 16:17

欣赏问好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1-1 10:03

回复 79# 花弦月。


    秋安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1-1 10:03

回复 78# 月下花雨滴


    问好
作者: 湖畔芳草    时间: 2016-11-1 10:04

回复 74# 微雨凝烟


    谢临帖
作者: 秋风    时间: 2016-11-1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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