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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搬进目前的小区,就与香樟为邻了。如此近距离接触香樟还是第一次,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图片上的香樟蓊蓊郁郁,油绿得晃眼,可眼前的它们毫无盛夏的浓绿深沉,叶片黄巴巴的似乎营养不良。树冠倒是硕大如盖,饱满而丰盈。细看,叶间影影绰绰点缀着一颗颗小圆豆,这是香樟的果实。四月开的花,现已坐了满树的果,密密匝匝,繁星般洒落在叶间,簇拥在枝端。细长的柄稍稍弯曲,小而绿的果实挂在柄尖,低垂着,很谦逊的样子,静幽幽地飘散香气。


      这果实,要经历一夏一秋,到初冬时节变成紫黑色,那就成熟了。成熟的果实紧挨着叶片,挂在枝头,无论烈日曝晒,还是寒风横扫,绝不凋零。反而是等待一场春雨过后,立马抖落,接受下一个轮回。这樟树,是悖于春华秋实之自然规律的。

      要说这樟树,除了高大,外表再无夺目之处,它不比松的遒劲,不见梅的逶迤,缺乏柳的阴柔,甚至连旁逸的枝也没有,一律老老实实地伸展,向上。那叶子,密得一丝光也不透,显得沉闷。每日进进出出,行走于它的浓荫之下,倒也日晒不到,雨打不着。

      樟树有异香,所以百虫不侵。记得小时候祖母有一只樟木箱,每年入梅之前,祖母都要将过冬的棉毛衣物晒干放进樟木箱中,这样过夏就不会发霉生虫,冬天再穿的时候还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如今祖母已离世三十多年,樟木箱早已不知何处。每每行走于香樟树下,鼻尖总会飘过老祖母樟木箱里收藏着的衣物上的淡香。

      或许是享受了香樟的恩惠,心中逐渐对它有了好感,看着它立在路边,毫不张扬地生长,忽然觉得,作为人到中年的我,香樟很对脾性。它朴实的外表,绝无引人之处。就连香气,也是躲躲闪闪的,不被所有人接受。它没有玫瑰香得浪漫,不像幽兰香得空灵,也不如梅花香得甜润。初闻时,寡淡怪异,让你忍不住皱眉。若是摘下一小片叶子,揉捏之后再闻,有一种将被熏昏的感觉。这小东西,越是糟践,竟然越香。真有点像人,越经历苦难越成熟。

      香樟的枝干从不突兀斜出,有人形容香樟就是苏东坡的书法,圆润连绵、俊秀飘逸,却又中规中矩。在这以怪异、另类吸引眼球的时代,香樟,优雅地站立,彰显着一份普通,一种平实,一种默默与隐忍,不也挺好么。

      其实,樟树作为野生树种,自古就有,但是,人们从观念上重视樟树却很晚。古代中国,素来重视草木文化,然找不到专门的吟樟之篇,哪比松竹梅,槐桂枫,它们入得诗,上得画,可谓人人得而咏之。相形之下,香樟似乎是不登文人大雅之堂的。鉴于此,内心不免为香樟鸣起不平来。草树芸芸,缘何樟不被亲睐?它对于人类的贡献远非一般树木所能及。建楼宇,造箱柜,炼香精,制樟脑……无一不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

      直至读了陆贾《新语》,其中所言方令我释怀。他说,“贤者之处世, 犹金石穴于沙中,豫章产于幽谷。”这里,“豫章”即樟树。樟树既被认定为高人隐士,不被吟诵便不足为怪了。至此,心中再无古代文人对樟树的疏忽之憾了。

      时至今日,樟树早已抖落了当年的隐士之风,从深山走向大江南北,走到繁华的都市,并俨然成了城市圈养的宠物。它们或立于街道旁,或植于公园里,有人按时灌溉施肥,生病有人及时医治。当然,有时为了美观,园艺师们也会毫不留情地一番刀砍斧削,使之成为自己所中意的造型,或方或圆,不蔓不枝,颇有视觉盛宴的味道。

      面对一株株造型别致的香樟树,陡然的为它们不能尽情生长悲凉起来。我喜欢香樟下行走的那一份感觉,却更希望它们重新回到深山老林,回到幽谷涧边,回到被人遗忘的野生环境中。至少,在那里它们可以想怎么长就怎么长,栉风沐雨,自由呼吸,也不枉“产于幽谷”的隐士之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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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揉碎了落叶,扔给流水,溅出我的碎碎念。
1. 这个世界,总是人畜共存。当然的,人畜共性。

2.浮尘,制造事端,也淹没事端。

3.人总热衷于赞叹水晶的纯洁,却忽视它是易碎的。

4.举起石头扔出去,可能砸中敌人,也可能砸伤自己的脚。

5.时间,算不上良药。只要回到原地,无论时隔多久,一切新鲜如昨。

6.不高兴时,不妨假装高兴,装着装着,也就真的高兴起来了。

7.如果脚下没有路,那就从心出发。

8. 自我审视总是最清凉的饮品。

9. 笑,是一种伪装;静,也可以。

10.傻子,其实是一种极其奢侈的生活状态。

11.人们只看到胡杨木的永恒,看不到它的悲壮。

12.涅槃的痛,即是大欢乐。可是,凤凰在哪?

13. 谁开的玩笑都可以不信,上帝的玩笑得信。

14.有的秘密分享后会活得轻松,有的秘密分享了会活得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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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我的脚下。
       咯哒,咯哒,鞋跟敲击路面的脆响,颇有节奏,也有点沉重,似乎在反复提醒我:主人,你有点累了。
       是的,我已经走了很久,有点倦乏。昏暗的路灯照得人影幽幽的白,细细的长。马路越发显得宽绰,周围也愈加旷荡。
       走着,望着。树影婆娑,人影稀疏。偶尔驶过的车辆,扯着嗓子叫唤,又迫不及待地呼啸而过,只留下一路灰尘,在朦胧的灯光下张牙舞爪。
       过了桥就到家了。忽然间抬不起脚步。今夜,好想只在此岸流连。
       抬头,不远处,黑魆魆的夜空竖着一座大钟。它在这里立了多少年,我不知道。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和父母进城就看见它了。那时很稀奇,缠着父亲问钟怎么会这么大,又怎么跑到高楼顶上去了。父亲的解释早已忘记,大钟却几十年依旧,除了指针不再走动。
        平时,习惯了看着钟表饮食起居,看着钟表上班下班。钟表,早已成了时间的代名。眼前这座大钟,也许是零件老化,也许是缺乏动力,总之,指针不再转圈了。那么,时间因此而停止了吗?当然没有。时间是一分一秒都不肯止步的,于是,我的额头有了皱纹,我的两鬓有了白发。如何不变呢,当年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另一个小姑娘的妈了。倘若大钟不停,从那时至今,它该转过多少圈?一下子还真算不出来。的确,日子,是无法计算的。你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眼前的桥突然崩塌致我落水而亡;或许对面一辆车疾驰而来撞飞了我;或许天降旋风卷走了我;或许,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这么默默地走回家,很安全;或许……咦,眼前有东西掠过,一道晶亮的银线在灯光下闪亮。抬头,雨忽然间哗哗地席卷了我。没有任何征兆,来不及躲避,一场深秋的夜雨哗哗地将我淋个透。
       下雨了,风呢?风若有情风留影,雨若无意雨无声。今夜的雨,真的悄没声息。也许是黑夜的缘故,我看不见天是何时变色,雨又如何落下,只感觉一阵阵彻骨的寒。
        滴答,滴答,雨点啪啪地落着,树叶上,地面上,头上,身上,一滴也看不见。它如同一位气定神闲的老者,不疾不徐,悠悠然然,从夜空落下。不因天空的诱惑而驻足,也不因地面的黑暗而惊惧。啪嗒,啪嗒,尽情诠释自己生命的节奏。
黑暗,无边的黑暗。
        屏息,凝视。遥远的天边,微弱的白光,高楼的黑色剪影,在夜雨腾起的雾气里朦胧着。黑暗模糊了眼睛,却无法掩遮我的双耳。于是,秋虫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叩击我的耳膜。唧唧,啾啾,戚戚……各种声音,听不不出是谁的欢叫,蟋蟀,纺织娘,还是蚂蚱?想来它们是早就熟睡了的,大概源于这场不期而遇的秋雨,惊扰了它们的美梦,于是叫唤起来。是在欢庆还是诅咒呢,谁人可知?
        不可知的就放下吧,没有谁必须要知道这些,就像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们不可知的,可是我们照样活得很快乐,很精彩。就如,你可以不知道榛树长在哪里,却可以美滋滋地享受着榛子的香;你可以不知道屋檐到底有多高,却能够享受它的庇护,不惧风雨;你可以不知道狗尾巴草名字的来历,却可以摘一支来搔弄伙伴的耳朵;你可以不知道棉花怎么变成软绵绵的被褥,却可以在寒冷的冬夜钻进柔软的棉被里享受春的暖意。
         忽然想起另一城市的友人。我们过着不同的生活,想着不同心思,交往着不同的朋友。偶尔小聚,没有利益的冲突,友情纯粹得胜过白水晶,清清亮亮,透透彻彻。只是,儿时,我们一起煮青梅骑竹马的欢,一块糖掰成两瓣的甜,却再也找不到。是流水洗白了日子罢,是日子冲淡了曾经罢。
        日子,总是不停地向前溜达。就像现在的我,不停地向前走,尽管周围很暗,看不见脚下是否有水坑,是否有坎坷,也不管头上身上落了多少雨点,我只顾向前。人,总得回家的。
        词人悲秋,诗人怜雨,哲人懂夜。这样的秋雨夜,我什么也读不出,什么也不必读。唯有一双脚,实实在在地踏着路面,匆匆前行。
        梭罗说,我无意写一首闷闷不乐的颂歌,可我要像破晓晨鸡在栖木上引吭高歌,只要能唤醒我的左邻右舍就好。我这双行走在夜雨中的脚,是否可以把今夜的黑暗丈量?是否可以做一只引吭的晨鸡,唤醒这一路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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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楝树站在祖母的坟头,一站就是三十年。
        苦楝树硕大的冠遮了半边天。每年春夏之交,四月的风一声轻唤,一朵朵小花就在叶间偷偷笑了,细眉碎眼地笑,笑得紫云密布,笑得浓香裹云。
        对祖母的印象,封印在她白色的发髻上。祖母的发髻,一丝不乱。银发簪从中间穿过,整个发髻俨然成了只有一个山楂球的糖葫芦串,可惜不能吃。常常奇怪祖母的后脑勺是不是藏着一双眼,要不怎么会把结打得那么漂亮。我爱看祖母梳头,看她慢慢抽下发簪,任由一头白发泻在地上,如白绢般柔软。她左手托发,右手捏篦,从头顶慢慢滑下,不疾不徐。每一篦下来,总有几根裹着篦齿,她一根根剔出,再篦。等满头亮滑了,没一根逃逸了,才轻轻挽起髻,别上簪。最后把剔出的乱发裹成一个团,塞进土墙的裂缝,才起身离去。
        院里一棵苦楝,祖父栽的。夏日午后,祖母会端着笸箩坐在院里苦楝树下做针线。苦楝树在烈日下慵懒地摇着满树青铃。祖母倚着树,捏着针,一行又一行缝着。我游荡在祖母身边,总想做点啥,眼珠提溜几圈,实在没什么可以做,便摘一串青铃挂在祖母发髻上,当然不能给她发现。等她缝完,站起来,伸个懒腰,梗梗脖子,发髻上的楝果就来回晃动。我忍不住乐,祖母也乐。她端起笸箩颠着三寸小脚进屋了,身后,我犹痴痴地看着楝果傻笑。
        祖母睡不着,每日都是她把小院唤醒。等我们起床,饭碗排在桌上丝溜丝溜地冒着热汗,而祖母早已出门。她挎着竹篮在田埂上走,像极了一帧老旧的照片。那双小脚,把时光走旧了,走得乏味了,她就赖进土里不肯起来了。那是端午节前一天,母亲备好了粽子,她也不起来吃了。兴许她是想捎几个给祖父,她总念叨祖父爱吃。
        祖母躺下的地方,也长出一棵苦楝树,在风里痴痴地往上窜着,三四月就开花,淡淡的紫云,浓浓的香。紫云下,我仿佛看见祖母捏针走线坐着,没牙的嘴自顾自念叨着——
        你死鬼爷爷家里穷啊,我来的时候陪嫁的首饰都当了给他置办田产,给他五个弟弟娶妻盖屋。
        死鬼大个子,俊,能干,也傻,干活不惜力。回来半年多厂子里还带信要他再去。
        死鬼撑船跑货,他是掌舵的,每回吃饭,上鱼的时候鱼头都是朝着他的,他不动筷子满桌没人敢吃。
        死鬼舍不得那八个丫头和一个小子,不声不气撇下我去陪他们了……
        她絮叨的时候,身边的鸡也会歪着脑袋看她,似乎也听懂了,怔怔地看一会儿,想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悟般踱步离开。
        年迈的祖母终于说不动了,只好由着风里苦楝花接着说。苦楝花把自己说成了果,苦楝果在冬天说来了春。祖母躺在苦楝树下,静静地听。早夭的儿女在她膝上,祖父在她身边,苦楝在她心里。
    祖母的时间荒了,村里炊烟照旧袅袅娜娜,牛羊照旧悠闲地嚼着草根,小河照旧光滑地流淌,淡淡的月光照旧润白冷清,苦楝花照旧在年年四月的细风里低语: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个麻花大辫子的新媳妇,羞着俊俏的脸,灵动着柔软的腰,正倚着门,痴痴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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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在淮安这座小城生活的人,没有不熟悉环城路的。走在窄窄的环城路上,可以听见环城河轻轻的呼吸声。
  在清晏园旁的环城河段,新修了路面与护河栏杆。白色的大理石栏杆心疼地呵护着娇喘微微的环城河。护栏上雕着的浪花图案,仿佛白皙的肌肤上长了青春痘,不是很雅致,却蓬勃着青春的韵律。也许正因如此,过往的行人才喜欢在桥栏边流连,特别是孩子。
  白天,环城河不声不响,默默注视着河堤上蚂蚁般奔走的行人;夜幕降临,静寂的环城河就只能无聊地数一数天空的星星了。
  然而,若是在黄昏时分路过这里,你会看到另一番情景。环城河若变脸的娃娃,换了一张笑脸,活泼起来了。西霞满天,河面上无数会闪眼的小精灵在跳动,还有一根根细长的钓线在风中摇曳。当然啦,这一根根钓线都在钓竿上悬着。钓竿,则握在一只只手中,白嫩的,苍老的,粗大的,纤细的。形形色色的手,形形色色的面孔,却都是一样的表情,专注而期待。
  周末的黄昏更是热闹。藉着清晏园旁古榆树的浓荫,环城河迎来八方宾客。一个个手执钓竿,喜笑艳艳。团饵,抛竿,动作如此麻利,夕阳下便划出了一道道完美的银弧。堤岸上,手执钓竿者的目光,驻足凝望者的目光,随着那一道道银弧,交织成密密的网,网住了水面上那一圈圈荡漾的圆晕。于是,空气中弥漫起热切的期盼。
  众多垂钓者中,最惹眼的是一对老人。也不知他们的三轮车是如何搬上台阶的,车内斜靠着老翁,口眼有点僵直,拿钓竿的手永远是一个姿势。车旁是忙碌的老太,一会儿把靠在老翁背上的垫子扶正,一会儿用毛巾擦擦老翁的嘴角。偶尔俯身对老翁低语,这时,老翁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脸上的线条也柔和起来。大多数时间里,老太和老翁一起盯着钓竿一动不动。
  远处,忽然有几个孩子欢呼起来。不用说,他们拎起了一条鱼。孩子一掣钓竿,小鱼掉到地面上,不安分地跳动着。另一个孩子飞奔过去,捡起来,小心地放进脚旁那只盛了水的小提桶内。于是,又一阵欢呼。
  那是怎样的鱼呢?长不过寸许的小鲫鱼。环城河里没有名贵的鱼,除了寸许的小鲫鱼或小鲤鱼秧子,偶尔也会有一两只小草虾被拎出水面,再也没有其他,来这里钓鱼的人都知道的。
  就这样的小鱼,吸引着一拨又一拨的人。大家面对粼粼的水面,将自己的钓钩抛出去,也将希望抛出去。于是,水面繁忙起来,也快乐起来。快乐在波光中闪耀,在空气中传播。所有烦恼一扫而光。微风吹过,仿佛清澈的河水,从头顶一直淋到脚跟,整个人都纯净清亮起来。
  在这闹市区的一隅,悄寂的一隅,独辟一方净土,于喧嚣中独享一份空灵,那是一种怎样的闲适与惬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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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在淮安这座小城生活的人,没有不熟悉环城路的。走在窄窄的环城路上,可以听见环城河轻轻的呼吸声。
  在清晏园旁的环城河段,新修了路面与护河栏杆。白色的大理石栏杆心疼地呵护着娇喘微微的环城河。护栏上雕着的浪花图案,仿佛白皙的肌肤上长了青春痘,不是很雅致,却蓬勃着青春的韵律。也许正因如此,过往的行人才喜欢在桥栏边流连,特别是孩子。
  白天,环城河不声不响,默默注视着河堤上蚂蚁般奔走的行人;夜幕降临,静寂的环城河就只能无聊地数一数天空的星星了。
  然而,若是在黄昏时分路过这里,你会看到另一番情景。环城河若变脸的娃娃,换了一张笑脸,活泼起来了。西霞满天,河面上无数会闪眼的小精灵在跳动,还有一根根细长的钓线在风中摇曳。当然啦,这一根根钓线都在钓竿上悬着。钓竿,则握在一只只手中,白嫩的,苍老的,粗大的,纤细的。形形色色的手,形形色色的面孔,却都是一样的表情,专注而期待。
  周末的黄昏更是热闹。藉着清晏园旁古榆树的浓荫,环城河迎来八方宾客。一个个手执钓竿,喜笑艳艳。团饵,抛竿,动作如此麻利,夕阳下便划出了一道道完美的银弧。堤岸上,手执钓竿者的目光,驻足凝望者的目光,随着那一道道银弧,交织成密密的网,网住了水面上那一圈圈荡漾的圆晕。于是,空气中弥漫起热切的期盼。
  众多垂钓者中,最惹眼的是一对老人。也不知他们的三轮车是如何搬上台阶的,车内斜靠着老翁,口眼有点僵直,拿钓竿的手永远是一个姿势。车旁是忙碌的老太,一会儿把靠在老翁背上的垫子扶正,一会儿用毛巾擦擦老翁的嘴角。偶尔俯身对老翁低语,这时,老翁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脸上的线条也柔和起来。大多数时间里,老太和老翁一起盯着钓竿一动不动。
  远处,忽然有几个孩子欢呼起来。不用说,他们拎起了一条鱼。孩子一掣钓竿,小鱼掉到地面上,不安分地跳动着。另一个孩子飞奔过去,捡起来,小心地放进脚旁那只盛了水的小提桶内。于是,又一阵欢呼。
  那是怎样的鱼呢?长不过寸许的小鲫鱼。环城河里没有名贵的鱼,除了寸许的小鲫鱼或小鲤鱼秧子,偶尔也会有一两只小草虾被拎出水面,再也没有其他,来这里钓鱼的人都知道的。
  就这样的小鱼,吸引着一拨又一拨的人。大家面对粼粼的水面,将自己的钓钩抛出去,也将希望抛出去。于是,水面繁忙起来,也快乐起来。快乐在波光中闪耀,在空气中传播。所有烦恼一扫而光。微风吹过,仿佛清澈的河水,从头顶一直淋到脚跟,整个人都纯净清亮起来。
  在这闹市区的一隅,悄寂的一隅,独辟一方净土,于喧嚣中独享一份空灵,那是一种怎样的闲适与惬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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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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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问好,提前祝中秋快乐!
岁月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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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小区东门,北行约五百步,至承德路运河桥。这是大运河的又一个喉结。也许说领带更具美感,可日日走过,最初的那点美那点惊喜已随时间消逝。多年来,依运河而居,枕运河而眠。留存于心的,是一种亲情般的熨帖。看着它,它便对我低语,喉结也一上一下地动着。
运河,你到底想告诉我点什么。我常常这样对它发问。

      再次走近它,在这个昏蒙的暮色里。劳作一天的人们,洗去满身的汗味,趿拉着鞋,摇着蒲扇,聚拢来。在运河边坐坐,在卵石路上走走,三两个一簇,七八个一堆,你说我笑。经河面带着湿气的晚风一吹,说笑声散落满河,在起皱的波光里微微漾着,有的被小鱼儿啄了去,有的被船桨俘了去,有的被葕藻捋了去,也有的被水花溅到河堤上,洇进草根里再也寻不着了。

      这样的时刻,我把自己淹没在绰绰人影中,踩着前面行人的脚印,慢慢地踱,任由月光泼洒满身,流泻满地。淡白的月色,显得陈旧,我不禁沉湎于对旧年往事的回忆里。

      我在运河畔长大,儿时最爱在运河岸边滚扑,追逐着岸上花开蝴蝶飞,流连着浅滩戏水捉鱼虾,听船队长长的嘶鸣,闻河水湿漉漉的气息,总有躺在母亲怀里的感觉。

      及至上学的年龄,在倚傍运河的校园里读书识字,走进历史。彼时,对那个只为看花而劳民伤财开凿运河的寂寞皇帝充满好奇,也郁积了痛恨。如果不是他,怎会有城乡之别?当年,一河之隔,北岸是城区,南岸是农村。我家就在运河南岸。我执拗地认为,如果不是这条运河,我理当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城市人。为了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我努力读书,终于循着运河的方向走出农村,走向城市。谁知,多年后又顺着原路返回。这一去一归之间,运河已悄悄换了模样。当年的我常站在河堤北望,内心满是向往。那时何曾想到自己竟会厌倦城市生活,再次回到农村居住?

      如今,在运河岸边一住又是数年,也亲历了运河的变化。放眼运河两岸,曾经满是蔓草荆棘的河堤,早已开发成景致逶迤的风光带。河堤上整齐划一的花坛草坪,绵延无尽。运河就如束在繁花头上的一根发带,随风而舞。岸边的花鸟草树,空中的天光云影,都给这发带镶上了各色的花边。偶尔风过,绸带飘忽,柔软而晶亮,如悠扬的琴音与脆笛的合奏。跳动的音符时而落在水草的脖颈,时而跃上岸滩,曲声随之跌宕起伏。

      眼见运河穿着华美的外衣,耳听它弹拨着时尚的韵律,心里总觉得这一切与我不相干,总觉得心有钝痛。相信它跟我一样,最怀念当年的粗布长衫。那一袭青衫,从东向西,轻盈飘忽。深绿的是松柏,浅绿的是杉树,翠绿的是槐柳。那时,五月的槐花是饥瘪的肠胃最好的安慰。秋日,草丛里弹琴的蟋蟀、长腿的蚂蚱是青衫最灵动的点缀。春来,约几个小伙伴在浅滩趟河泥捡虾贝,或者折一片苇叶,卷芦笛叠小船,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么?

      草树花木年年荣,旧时欢乐今何处?今晚,我在这里,无数次开口问它,运河,可否记得曾经?回答我的,是风的呜声,蛙的鸣叫,汽车的长嘶,还有桥头路灯漫不经心的一瞥。运河,它静默无语。流淌了千年的运河,它承受世纪的更替,风云的变幻,却一直固守着一河清澈,两岸石堤。岁痕斑斑的片石提醒我:世事无常,心坚如磐。

      莫道世事无常。辛苦的不是无常,而是一颗想对抗无常的心。运河,它不正在辛苦地以清澈对峙沧桑巨变,以沉默宣告坚忍与执着?

      一个人会老,一座城市会老,而运河一直澄澈、明净。在浪花拍岸的声响里,逐渐老去的我久久地站立,看着它从时光深处向我走来,远去,缓慢而沉静。我不知道千年的光阴够不够深,也不知道前方够不够远。我只能以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农人身份,站在高高的运河大桥上,目送它向着远方,一世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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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在我家门前菜地边冒出的,祖父对它娇宠有加,因为那一年,父亲降生了。祖父在栖芦寺老和尚指点下,在槐树前设酒燃烛,让出生不久的父亲认槐作父。
  怪事,父亲果真活了下来。一个孩子的存活,本应理所当然,可那时却不易。祖母生了八个孩子,总是七病八灾,请尽巫婆跳尽大神,没能留住一个。到父亲,已是第九个,竟然成活,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从此,槐树就成了小村的圣物,常有大人带孩子来树下焚香认爹。
  自我记事始,槐树已经很高了。夏天,会有肉呼呼的乳白色柞蚕,吊着长长的丝在树下荡秋千。每天,树上叽叽喳喳,黑蝙蝠驮着夜奔过来,槐树才安然入梦。
  七八月份,树冠的绿色开始加浓,渐成墨绿或是更深的时候,槐树开始酿花。一串串风铃一般的小花挂在叶柄下,不仔细是绝看不见的。蝶形的浅绿色小花,纯净雅淡,它羞答答地颔首低眉,不言不语,给人带来一份恬淡和安闲。周围热闹得很,蝉唱蛙鸣,蜂喧蝶舞,它全然不管,只顾悠闲恣意地开着自己的小碎花。轻风拂过,花瓣若微雨纷纷,花香开始弥漫,不由你不驻足寻觅,不由你不惊叹这一群不起眼的小家伙竟也造出如此奇妙的境界。
  倘若偶遇一夜风雨,第二天清晨,最喜欢做的就是清扫满院落花,那花细密密、软绵绵,略略带一点清幽幽的香。用笤帚轻轻捋到一起,偎在树根下,就像温顺的孩子偎在母亲怀里。这些落花,也曾在郁达夫《故都的秋》里簌簌落着:“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其实是香的,想必达夫老人因了悲秋的缘故,没有闲心思凑上去闻一闻。
  长大后我和哥陆续离开老屋,母亲去世后,父亲也弃了老宅去了外地。整个老屋孤零零地在风雨中斑驳着寂寞的身影,只有老槐树依然陪伴着它,依然蓬勃着旺盛的生命力。每到夏日,依然绽放满树风铃一般的小碎花。
  槐树,伴着父亲,在老宅上度过了一个甲子,若是它也有胡须的话,该是白髯及胸了。就在我们准备为它庆祝甲子华诞的时候,拆迁通知下来了。
  老槐如何在挖掘机利爪下轰然倒地的,我没有亲见,也不愿去想象。一想,我的心就会揪起来痛。
  每到夏日,会陡然心绪不宁。一回回梦里看见父亲痴痴地站在槐树下仰望,看见父亲轻轻地抚摸树干上刀刻般的裂纹,看见父亲独自一人坐在断垣残壁中默默流泪。
  《群芳谱》一书说,“槐之言怀也”,果然。如今,我们只能对着明月清风,怀念老宅前那棵大槐树了。
  还是你么,昨日模样?一切,为什么只能记忆?心神,随你绿成青色的枝叶,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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