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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致小丫

丫头,熬夜害处多,身体会记仇。今天你亏欠它多少,将来它就会向你索取多少。

丫头,电话粥偶尔煲煲,香浓。天天煲,味儿会淡。久了伤身,伤神,你懂的。

丫头,外面的生活很精彩,记得手搭凉棚看世界,眼睛才不会被灼伤。

丫头,你昨天的选择,注定今日的辛劳。你说过,自己的选择,跪着也要走下去。老妈想给你做一个护膝。

丫头,社团活动时莫放过任何一个献丑的机会。今天献丑了,明天才不丑。

丫头,勤奋是必须的。今天对自己要求高点,明天就站得高点。我知道,无限风光在险峰,也提醒你:高处不胜寒。若向往高处,记得首先要备足棉衣。

丫头,向优者看齐是必须的,至于是否可以站齐,只要你努力了,别太在意结果。不可否认,人是有差别的,我不一定最优秀的,但我一定最努力,就无悔。

丫头,失败不背着人哭,胜利不当着人笑。可以乱发脾气的人,只有老妈。

丫头,凡事先做后说,或做了不说,最好别先说后做,切忌说了不做。

丫头,心理的和身体一样重要,都得健康。当优秀与健康不可兼得时,妈咪惟愿你健康。

丫头,哲学使人深刻,历史使人明智,文学使人灵秀。再忙也别忘了图书馆。
丫头,拼吧,拼他个青春无悔,更要拼他个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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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小时候,我家是动物园,她任园长,我和她爸爸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随时变成她指定的某种动物。

那时,携她逛街,小小年纪竟也学会讨要东西。只是不要漂亮裙子,也不要香喷喷的美食,单要路边那会拉屎的活物。我是不愿买的,可是不忍丫头那眼巴巴的神情。于是,小狗溜达着进了我的家门,猫咪呼噜噜躺在了我的脚下,还有那小鸡小鸭,小鸟小兔,能有的都有了。估计我要是有票子的话,整点老虎大象回来,她也一定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的。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读初中都没有改变。进中学大门第一天,班主任问大家理想是啥,有说作家的,有说宇航员的,我女儿大声回答:“做熊猫饲养员!”惹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回来她还问我,大家笑啥。唉……
      
    (一)

第一次走进“动物园”大门的是四只小鸡,才出生,毛绒绒的小球儿。那天丫头喜得午饭也没吃,愣是追着小鸡满屋跑。
傍晚,等我回来,屋里只剩三只小绒球球儿在滚动。还有一只呢?丫头见我发问,赶忙摇头,小嘴角咬得紧紧。见天色已晚,我开始捉小鸡回纸箱,竟看见箱里僵僵地躺着一只。

咦,怎么就死了呢?我狐疑着望了女儿一眼,她立即摆手:“妈妈,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憋红的小脸掩饰不住慌乱。

我不吭声,抓住小鸡往纸箱放,小鸡在我手里唧唧挣扎着,小小的翅尖颤动着。我怕伤着小鸡不敢使劲,几次差点跳出我的掌心。

“妈妈,抓这里它就不乱跑了。“丫头自豪地指着小鸡的脖子,对我说。

“哦?哈哈……”我立即明白了小鸡的命运,“这是脖子,不能抓,它会不好喘气的。”

“不好喘气会怎么呢?”

“它会死的。”

“死了以后呢?”

“以后就永远见不到它了。”

“永远见不到就是死了吗?”

“啊?不……也不是……”
     我又一次发现,跟孩子说话还真不容易,“有的永远见不到是死了,也有的不是。比如你从奶奶家回到妈妈这儿,可能有的小伙伴你永远见不到了,但是,他们还活着,在他们自己家里。”

“这只死掉的小鸡有家吗?”
“有,它的家在垃圾箱。“

“妈妈骗我,垃圾会被扔掉的。”
     
     不知如何回答她,我一时语塞,默默地把小鸡扔到垃圾篓里。

“妈妈我帮你扔垃圾吧!”有史以来,这是第一次,我欣然同意,把垃圾袋系好,交给她。

等她回来,只见两手沾满泥巴,问她做啥,不说,两只小污手直往身后藏。
   
     很多年以后,才从女儿一篇作文中知道,原来她用小手在路边扒了一个小土坑,埋了那只小鸡。


附上臭丫初一作文《在告别中成长》
    “唧唧”,嫩嫩的声音响起,一个黄色的小绒球在我眼前滚动着。是 它,我的小绒球!我慢慢靠近它,没想到它看到我,黑豆似的小眼珠中流露出无限的惊恐,它慌忙拍拍翅膀,左摇右摆地向前跑去,……我想追,可是,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渐渐远去,最后,摇曳着不见了,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小绒球是一只小鸡,它全身毛茸茸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活像一只球在慢慢地滚动,所以我叫它小绒球。那天,是它来我家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那天,我从幼儿园刚回到家中,立即被一阵细细的声音吸引。循声望去,好可爱的小鸡,好可爱的小绒球!淘气的神采在黑玉般的眼珠中闪烁,蓬松的绒毛好像蒲公英的花朵,摸起来舒服极了,让人的心都变柔软了。我正享受着,小绒球却怯生生地躲开了,跑到离我远远的一个角落玩去了,它自顾自地玩耍着,任凭我千呼万唤,小绒球也不再理我了。一个六岁的孩子,耐心是有限的。终于,我像被拉到极限的皮筋,嘣地一声断裂了,我真的生气了!我走过去,阴沉沉地看着它,可它好像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吓住,依然自由自在地玩耍着。我粗暴地抓起它,小绒球立刻“唧唧”地叫了起来,那是对我的埋怨,还是对自由的渴望?至今我都没弄清楚,只依稀记得它越来越频繁的叫声和绝望的眼神。我紧紧握着它,生怕它逃脱。它拼命瞪着小脚,可我的手对它来说就像一座五指山,渐渐地,我手里没有了动静,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了生机。我放开手,发现小绒球已经不动了,它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可那双渴望自由的眼睛还大大地瞪着我。仿佛是上帝遗弃的孩子,无助和难过在我的心头滋长,天哪,我究竟做了什么?

我为它做了一个小小的坟墓,墓的周围是广阔的田野。小绒球,你在这儿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告别很短暂。那一天,我站在它的墓前,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后来, 小绒球经常走进我的梦境,它在我掌中拼命地挣扎,挣扎……
    很多年后的今天,忽然明白,真正的爱,不是拖累与羁绊,而是给对方真正想要的。就如我对小绒球,我爱它,就不该紧紧地抓住它,我应该给它自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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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归,沙发上有一纸条,拈来看,苍劲的小楷。父亲又来过,送来一包花种。若不是为了告诉我花的栽种方法,他绝不会留下片言。我已习惯,只要下班回家发现屋里多了青菜萝卜,便知他来过。
    父亲似乎太老,记忆衰退,说过多次,来前打个电话,总记不住。为一包花种大老远跑来,面都不照就走。有点心疼,也有点恼,我拨通电话:“爸,你怎么来了又不提前招呼?”
    “呵呵,我老头子没事瞎转悠,你不要管我,忙好自己的工作就行。”父亲絮叨着, “花种我泡过了,这样易出芽。这花既可观赏又能泡茶,嫩果炒了吃,提高免疫力的,看你身体……”。
    父亲何时变唠叨了?印象里,他一直寡言。尤其母亲去世后,更少语。我让他搬来同住,他一声不吭去了内蒙,受聘于一蔬菜基地,负责近千亩土地的技术指导。他说,老家拆迁了,没了土地,怎么活?
      父亲就是如此倔强,哪怕当年,面对命运的转折,也不改初衷。
    儿时,曾诧异于身为医生的母亲怎么嫁给了农民父亲。记得母亲的回答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气的:你爸是犟驴,要不怎能有这下场?
    父亲的“下场”,便是当年教书时,没有按要求虚报材料,得罪了领导,还不肯认错服软,倔强的代价就是抱着黄土辛劳一生。
    成年后,偶和父亲谈及此事,问他悔否,父亲淡然一笑:“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愿意守着黄土地。”说着拍拍后背,“你看多直,扁担压不垮的!”
    是的,父亲的背何曾弯过!幼年丧父,又无长兄,14岁辍学养家。及至自己有了儿女,依然不改秉性,就如家乡槐树上的刺针,尖而硬。不过,倒也因此染了槐树的禀性,乐意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奉上槐花助村人度过饥荒。
    父亲会针灸,一直免费为村人治病。干农活的人,腰痛胳膊酸的毛病太常见。记忆中,每天中午父亲从地里干活回来,往往还没捧上饭碗,病人便已进门。为此,父亲天天吃凉饭。若是碰上雨天不干活,必是一整天人来人往。
    记忆里他比母亲宠我。儿时我不爱写作文。遇到头疼的作文题,找个借口磨到放学把本子带回家。灯下,他乐呵呵抱我坐到怀里,铺好本子,他说一句我写一句。遇到不会写的字,他就在稿纸上写给我看。那时总觉得父亲的字像天上的风筝,飞得活泼自在,也模仿着让字拖一条长长的尾巴,父亲一阵大笑,道:“你这么写字就歪了。记住,字就像人一样,人要站得直,字要写得正!”母亲也偶尔过来凑个热闹:“这辈子学成你爸的字就行。”终究,我没有学成,母亲总说我的字摆不正,没有筋骨,缺乏力道。
    此刻,又见父字,一如当年那般端正遒劲。面对父字,我仿佛看见了父亲挺直的腰杆,也想起了父亲当年的告诫:字要写端正!刹那间,我读懂了父亲。是啊,“人”不是简单的一撇一捺,要想写得端端正正,傲然卓立,需要一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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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在书里听先贤孔子说过,水是真君子。识字不多的我固执于自己对这句话的错解,于是常呆呆地对着“真君子”浮想联翩,期待水中可以走出一位真君子,然后演绎一段佳话。

这一呆就是二十多年,看遍了家乡的所有沟河渠道,又跑到外边去看江,看湖,看海,看我能看到的一切水,皆未能看到“君子”,只落得满面尘土,抱得满怀浮沉。

当年丫头眨眼变成两鬓苍苍,惹得好友总唠叨:现在人都时兴漂发,你也漂个颜色吧。捋一把白发自我欣赏,窃笑:意在言外!你不就想劝我将白发染黑吗?我才不上当!

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感激朋友,她在提醒我鬓角白苍苍的显老。诸多原因,导致白发大把大把的疯长。可是,从未想过要将那一根根白发染黑,不怕传说中的致癌物质,只是担心化学的色素破坏了岁月的纯正。那是岁月的车辙,行车不可随便易辙。

岁月原本就是不改轮辙、没有刹车的,它总是向前,不眠不休。偶尔回望,竟然发现身后一弯曲曲折折的河道,淹没了车辙,淹没了脚印,也淹没了来路上的凹凸不平。

原来,无论你经历多少坎坷,只需一汪水,一切都会变得平静澄澈。你看那山,无论多巍峨高大,可它奈何不了水。一滴水的力量何其弱不足道,它竟能穿透顽石。人生没有坦途,若以水为师,必能顺利前行。学水,如果面前挡着一座高山,像水一样悄悄地绕过去,心情好的话顺便欣赏一下大山风光;如果,面前是广阔的田野,那么,尽情地漫过去,滋润了田野,也浇灌了禾苗,留一个“无私”扬名立万;如果,面前有一座小桥,就从桥下钻过去,总比胯下之辱高雅许多,那潺潺的水声还在为你奏一曲动听的乐章呢。那么,是否可以永远地一路欢歌,一路笑语,轻轻松松,快快乐乐?也不尽然。当你面对紧闭的闸门时,要学会驻足凝望,学会等待时机,学会积蓄力量。一旦闸门打开,方能以千钧之力,磅礴之势,一泻千里,何等壮观!!!

原来,人生真的是水!

少年时,恰如山涧溪流,清澈纯净。它日夜不停地流向远方,永远欢快活泼,永远无忧无虑;青年时,又如滔滔江水,执着坚毅。穿山岩,凿石壁,彰显魄力无限;人到四十,不惑之年,已积淀成无际的汪洋。因为怀纳百川,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多了一份淡定与豁达。面对生活,酸甜苦辣不皱眉,贵贱荣辱不惊心!

及至暮年,已如村头那口老井。不必注入活水,却也永不变质。冬暖夏凉,看似遂人心愿,其实四季恒温。风起,没有波澜,雨落,不再激动。永远,就这么静静地,淡淡地,默默地。

    水,无常人生;人生,永恒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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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揉碎了落叶,扔给流水。记忆,穿透了时光,走向曾经。
      这样的秋日,一桌,一椅,一人,一盏,我于时光深处,念起恩师。
      她是我师范时的班主任熊富珍。她教化学,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起来软而绵。音调不高,却透着威严。除了书本知识,她也喜欢絮叨些生活的话题,尽管如此,大家对她总是有点怕,因为她,古板,严厉,对学生哪怕是细微的错误,也绝不留情面。对待我们——一群已成人的学生,简直就是小学生一般的严格。
      她平时很少笑,偶尔一点笑意也会因为穿不透她厚厚的眼镜片而堙没,以至于同学们见了她大都绕道走。
      起初,我亦如此。如果不是后来生病,我也许永远都无法看到她严师背后那一颗温柔的慈母心。入学不久,我的脚突然就肿得不能走路,连鞋也插不进去,准备回家治疗。请假时,她问明情况,看着我肿得不能动弹的脚,略一沉吟,道:“你家那么远,回家我也不放心,还是去我家吧,我先生是外科医生。”她家,我是断然不敢去的,却又容不得我拒绝。
      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整个小区都进入了午休状态,唯有她扶着我,一瘸一拐地顺着墙根向她家挪去。客厅里,她先生早已准备好一切用具,端坐沙发静候我们。察看了病情,需要立即手术。她又帮我洗脚,扶我躺好,协助她先生为我开刀,上药。里里外外,她扮演着护士和母亲的双重角色。那天,病痛没有让我流泪,刀剪没有让我流泪,她忙碌的身影,她额上大滴的汗珠,她关切的抚慰,让我一次次泪盈。那一天,我发现老师笑得真美,恬静而温柔。
      也许是因为那一次的缘故,忽然在心底对她产生了依恋。每天总是盼着她的课,校园里总是期待她的身影。她看到我,却从不提我的脚,似乎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她总是一个劲提醒我要多读书,不要荒废了时间。过年的时候,母亲让我送点蔬菜给她,可是,开学的时候,却有一支崭新的钢笔送到我手里,要知道,我送去的那一点点蔬菜,连笔套也买不到的!
      夕阳如画,年复一年挂在西山,眨眼我已经在教育岗位上走过了二十多个春秋。每每站在讲台上,面对调皮的学生想要放弃时,耳边总会响起熊老师临毕业时的叮咛:“记住,你的职业是教师,对孩子负责就是对社会负责,切不可误人子弟!”
      星辉隐隐,恍如隔世。我和老师不相见已经20年。强烈的思念乱了我的心绪,杂乱的心绪又在文字的排列中逐渐明晰。透过文字的幕帘,我又看到了熊老师藏在镜片背后的微笑,慈祥、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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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天后 。一个以性感骚野著称,整日摆臀露胸,却从出道至结婚隐退,从未与其他男人有过半分情感传说-洗下铅华笑得像个孩子,她叫李玟;
一个以清高桀骜闻名,却用了将近半生与数个男人上演了一场场"传奇",每日吃斋念佛却也终究未理清道德与欲望的纠葛,她叫王菲。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要看表面、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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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77# 幕僚


    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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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盛夏,流火的日子。倘若你没有机会去避暑山庄,那么,请随我去乡下溜达一回吧,那里的太阳经夜露一个昏晨的浸润,带了点儿湿漉漉的气息,清凉,爽心。



你尝试过吗,面向太阳的方向,在破晓以前出发。双履沾了露痕,在草径间徐行。尚未见明的天空,几颗小星正在作最后的闪眼。微微的风轻悠悠地拂来,且带着湿润的气息。隐隐还能听到夜与晨断断续续的呓语。丛林里,啁啾了一夜的虫豸已经歇息,唯有草叶上还有它们彻夜倾谈时滞留的余音。青竹叭叭的拔节声,树叶拍打暗夜的噗噗声,露珠洇进泥土的滋溜声,都在心里响着。
此时的路面,不像晴日午后会扬沙起尘,也不像雨天能踩出一地的酥油。此时的路面踩在脚下的感觉真是极好,适合光脚行走。小草刺挠脚心的微痛与搔痒,小草尖从脚丫里漏出来的调皮,不由得让人从心底里滋生出惊讶与喜悦。这一刻仿佛我已不是我,我只是周遭蒙蒙水汽里的一丝雾气,是脚下泥土里的一粒微尘,是草叶上来回滚动的一滴露珠。
天边闪出光亮来,夜已累得沉沉睡去,天地间响起慵懒的哈欠声。小村、庄稼、田禾,都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林间的鸟儿也开始扑腾,湿气渐渐退去,红日缓缓升起。身后,两行绿色的脚印里,倒伏的小草开始昂头,空气开始轻盈,干燥,并有了暑天的热意。
此时的乡间,目之所及,莫不是无际的稻畦。秧苗儿正长得欢实,没膝的高度,坚挺如将军。间有稗草高出秧苗一头,透着一股子傲气,藐视腋下的秧苗。这样嚣张的气焰一经农人之手便偃旗息鼓了。稻田里,农人高挽起袖管裤脚,弯腰弓背开始劳作。抹一把额头,挥一袖汗水,一把稗草扔到田埂,似乎欲把这盛夏的暑气一并掷出。然这盛夏的烈焰岂是一掷便消的?
劳作之后,还有一个更好的去处,那是掩于林丛间的小河。
乡间的小河不宽,却没有尽头,这村连着那户,从张家的地头穿过,在李家的屋后流淌,在两村之间逗留,从不厌倦。总是一副笑脸,一副好嗓门,昼夜如是。风里穿梭的顽童,捏着瓦片在河面打几个水漂,或折几叶苇船来个漂流。薅完草的农妇,在河边选一块石头坐下,伸手掬两捧水撩在脸上,满脸的水珠乱滚,跌落的是一阵欢笑。再把沾满泥巴的脚伸进河里涤洗,随着脚在水里来回的晃荡,水草也随之摇晃起来。草丛里蚂蚱朝远处蹦跶,一两只小青蛙则扑通扑通地坠入水中。尽管是受了惊吓,入水的姿势却不失优雅,如同训练有素的跳水运动员。
走累了,自然就喜欢河边湿润凉爽的空气。于是,在这个盛夏,又一次面对一河清凌凌的水。它犹如一剂清心良药,瞬间解了周身的躁烦与饥渴。河水在风里微微地漾着。浅水边几棵矮茨菰,削尖了脑袋拼命向上长。一片连着一片的野水芹葱郁繁盛。几片荷叶零零星星,紧贴水面漂浮着。莲花早已落尽,深绿的莲蓬兀自立着。
这样的境界,怎不叫人舒服与轻叹?只怕神仙见了,也会愿意流连凡间,终老村野的吧!
    不羡慕陶渊明采菊东篱的悠然,不追奉张志和风雨独钓的孤傲。此刻,我拥得一泓水,不闻烟尘味,岂不就是人生最乐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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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小区东门,北行约五百步,至承德路运河桥。这是大运河的又一个喉结。也许说领带更具美感,可日日走过,最初的那点美那点惊喜已随时间消逝。多年来,依运河而居,枕运河而眠。留存于心的,是一种亲情般的熨帖。看着它,它便对我低语,喉结也一上一下地动着。

运河,你到底想告诉我点什么。我常常这样对它发问。
再次走近它,在这个昏蒙的暮色里。劳作一天的人们,洗去满身的汗味,趿拉着鞋,摇着蒲扇,聚拢来。在运河边坐坐,在卵石路上走走,三两个一簇,七八个一堆,你说我笑。经河面带着湿气的晚风一吹,说笑声散落满河,在起皱的波光里微微漾着,有的被小鱼儿啄了去,有的被船桨俘了去,有的被葕藻捋了去,也有的被水花溅到河堤上,洇进草根里再也寻不着了。
这样的时刻,我把自己淹没在绰绰人影中,踩着前面行人的脚印,慢慢地踱,任由月光泼洒满身,流泻满地。淡白的月色,显得陈旧,我不禁沉湎于对旧年往事的回忆里。
我在运河畔长大,儿时最爱在运河岸边滚扑,追逐着岸上花开蝴蝶飞,流连着浅滩戏水捉鱼虾,听船队长长的嘶鸣,闻河水湿漉漉的气息,总有躺在母亲怀里的感觉。
及至上学的年龄,在倚傍运河的校园里读书识字,走进历史。彼时,对那个只为看花而劳民伤财开凿运河的寂寞皇帝充满好奇,也郁积了痛恨。如果不是他,怎会有城乡之别?当年,一河之隔,北岸是城区,南岸是农村。我家就在运河南岸。我执拗地认为,如果不是这条运河,我理当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城市人。为了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我努力读书,终于循着运河的方向走出农村,走向城市。谁知,多年后又顺着原路返回。这一去一归之间,运河已悄悄换了模样。当年的我常站在河堤北望,内心满是向往。那时何曾想到自己竟会厌倦城市生活,再次回到农村居住?
如今,在运河岸边一住又是数年,也亲历了运河的变化。放眼运河两岸,曾经满是蔓草荆棘的河堤,早已开发成景致逶迤的风光带。河堤上整齐划一的花坛草坪,绵延无尽。运河就如束在繁花头上的一根发带,随风而舞。岸边的花鸟草树,空中的天光云影,都给这发带镶上了各色的花边。偶尔风过,绸带飘忽,柔软而晶亮,如悠扬的琴音与脆笛的合奏。跳动的音符时而落在水草的脖颈,时而跃上岸滩,曲声随之跌宕起伏。
眼见运河穿着华美的外衣,耳听它弹拨着时尚的韵律,心里总觉得这一切与我不相干,总觉得心有钝痛。相信它跟我一样,最怀念当年的粗布长衫。那一袭青衫,从东向西,轻盈飘忽。深绿的是松柏,浅绿的是杉树,翠绿的是槐柳。那时,五月的槐花是饥瘪的肠胃最好的安慰。秋日,草丛里弹琴的蟋蟀、长腿的蚂蚱是青衫最灵动的点缀。春来,约几个小伙伴在浅滩趟河泥捡虾贝,或者折一片苇叶,卷芦笛叠小船,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么?
草树花木年年荣,旧时欢乐今何处?今晚,我在这里,无数次开口问它,运河,可否记得曾经?回答我的,是风的呜声,蛙的鸣叫,汽车的长嘶,还有桥头路灯漫不经心的一瞥。运河,它静默无语。流淌了千年的运河,它承受世纪的更替,风云的变幻,却一直固守着一河清澈,两岸石堤。岁痕斑斑的片石提醒我:世事无常,心坚如磐。
莫道世事无常。辛苦的不是无常,而是一颗想对抗无常的心。运河,它不正在辛苦地以清澈对峙沧桑巨变,以沉默宣告坚忍与执着?
    一个人会老,一座城市会老,而运河一直澄澈、明净。在浪花拍岸的声响里,逐渐老去的我久久地站立,看着它从时光深处向我走来,远去,缓慢而沉静。我不知道千年的光阴够不够深,也不知道前方够不够远。我只能以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农人身份,站在高高的运河大桥上,目送它向着远方,一世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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