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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的人和我电话的时候,深情地问我:村后的那条河还在不?
我说:在,但已找不到当初的模样了。
听到电话那端他的叹息,然后是我自己的叹息。
接着他就告诉我,我们相识的那个夏天,他经常在那条河里洗澡,那时候水清得很。他们经常从桥上往下跳,黄昏时候桥面上都是男孩子,只听得“扑通”“扑通”声响远远传进村庄里来。他们跳下桥时溅起几张高的浪花,常常打湿从地里晚归经过小桥时农人的衣裳。
这些往事像初恋一样早已被生活所湮没。
儿时的记忆里,我们几个女孩儿天天午后趁着家人午睡的时光到那条河里洗澡,想学游泳,可是最后没一个人学会的。这件事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悲哀,可能是没有师傅的缘故吧。我们十几个姐妹就没有一个学上游泳的,光辜负了那么清澈的一条河。
父亲曾经告诉我这条河名叫“新河”,是为了防止废黄河的水泛滥而挖掘的。这条河在我们的记忆里每逢挑河工时候,总是被排列在其中,挖河工的人一来,前后三庄都会住满外地来挖河工的人。他们一住下来就是好些天,不断地挖宽加深这条河。世事更替,这条河现在已经彻底毁灭了我们那时候美丽的记忆。
新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可是我们母亲河被现代工业文明糟蹋得老态龙钟、举步维艰、臭丑皆不堪言。
还是回到儿时的记忆吧。初恋的人告诉我,他小时候就在我们村庄里他姨娘家长到四五岁,他热爱村后的这条河。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我们的村庄里生长着并且和我一样爱着这条河流。后来长大了他又来我们村庄走亲戚,与我恋爱时,他又重新接触到他儿时见到的河流。直到现在他对我们家乡后面那条小河依然情意眷眷。他很执著地问我:村后小河的桥上还有人走不?
我说:没有人走了。在小河不远处又重新建筑了一条水泥路,原先的烂泥路面谁爱走呢?河上的桥,桥下的水是彻底寂寞了吧?随着村庄里人流的外涌,只怕整个冬天村后的这座桥,那条河都没有人光顾了,完全陷入死寂了吧?
春天野花还是开满河畔,夏天河水还是涨满河堤,可是每个现代人都急功近利的忙着生计,谁还有闲情回乡欣赏儿时热爱着的河流呢?
他说他不敢回来了。一切都变了。我们的母亲河,我们曾经那么深切地爱着你。在我的长篇小说《远嫁他乡》里,充满了这条河的影子,这条河影响着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我的血脉里流淌着这条河的声响。
童年马马虎虎地过来了。少年时代里,很多根深蒂固忧苦的记忆也慢慢被风化了。真不知道现在我们拥有的这一切是不是有一天会像家乡后面的那条河,也从我们视野和生命里消失,我们彻底成了无根的人了。那时候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追忆往事,河水欢畅,鹅鸭成群,小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我们淘米的时候,都有小鱼游过来啄食银白的米汁水。时不时还会碰到腿上呢!河水清澈见底,绿树掩映,蓝天、白云倒影在河水里。春天的时候,碧波荡漾,数不清的小蝌蚪都在忙着找妈妈。一群又一群的,好不热闹。记事里曾经用盆在小河舀蝌蚪,忙了大半天都没有捉到一只蝌蚪,水滑溜溜的,蝌蚪也滑溜溜的,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是小时候太笨,还是那些小家伙真的太狡猾,就是捉不到一只呢!
想做一个梦。站在小河边,看着满池的荷花盛开。黄昏的夕阳倒影在柔碧的水波里,夕阳吻着荷花,新郎新娘一样秀美。可是梦都没有了。一个连梦都没有的人,就像无根的浮萍了。
小河边,我放羊放牛的往事渐行渐远,河水不再清澈,往事早已走远。无奈的人生里,我们在日逐一日的消磨着无聊的日子。
家乡的小河啊,我梦你,爱你,只有你最懂我,可是我怎么地也回不到你的怀抱了?我已经离你越来越远了!在我所不知道陌生的路上,仓惶地奔波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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